吃晚饭,各家炒菜,噼里啪啦锅铲在响,油烟味出来了。
老田喝酒,逗示小杰,喝点,再来,“不会喝酒怎么能行呢。”春丽撇嘴,说:“酒有啥会不会呀。”“酒得练,是练出来的。”“谁不会喝呀!”春丽拿过杯子,一大口,半杯!嘴型啊一下不说话,又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去水站喝水。
月亮出来了,太好啦;十五前后,月是给人照明的,夕起晨止。小光跟着小峰上西大道,小峰瞪眼:“别跟我。”掏出火药枪,指着小光。
“你还玩枪,我告诉爸去。”
“踢死你。”小峰踢腿,小光躲开那脚,不跟了。他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去了前院。
小光去找小正。小志、小宝和小冲都在小正家的院子。小光叫几个人聚一圈,商量:“咱们这么这么……”
小正自我安排:“我藏门后。”
小光说:“小宝你去叫小秋小丽小梅,打仗你也没劲儿。”
等小宝走了,小光说小正:等人进院,你从后杀出。让小志小冲上煤棚,卧倒埋伏,到时候听命令。小成来,“带我一个。”“你藏煤棚吧。”
他们静静等。月亮升高了,院子角落有浓重的阴影,仓房里面看不出有人,院门那模糊,不动也不知是人。
院门开开,是立本!大伙都很惊讶,静静的。站在空荡荡的院中,立本环顾四周,“都出来吧。”指着门,“门后。”指着煤棚,“煤棚上边儿。”
埋伏的出来了,下来了,小宝这才进来。小光看着他:“出叛徒了。”
小月指着小宝:“是他?”
小宝说:“谁是叛徒?我不是。”
小杰指着小宝:“你,就是你。”
小正说好了好了,大过节的,就是玩,哪有叛徒。
小志把手里的倭瓜叶子包的土扔到外头。
小成被棚里柱子磕了头,立本摸了,说“没出血,起包了。”小全小玉来了,说:“别揉。取个手绢蘸湿了凉水敷上。”小玉把手绢给他。
明月,辉映,灰影。
孩子们拿出了月饼,有的相视而笑,有的在看地上,像找东西。上大道走,一横排,这时没人管。“咱一辈子能过多少个十五哇?”“十五可多了,光一年就十多个呢。”“八月十五!其他的不算,其他能算吗?”“那不多,一年就一次。”“正月十五呢?”“那也挺有意思。”“那跟年在一块,就算过年的了。”“多点儿节就好了。”“天天过。”“天天就没意思了。”“那怎么没意思,那多好哇。”“对呀。”“对啥呀,那还有啥盼头啦!”“天天让你吃月饼,还不吃腻了?”“我不腻,”“我也不腻。”“谁说腻了,都给我。”“你远点去吧!”嘻嘻哈哈笑。
很晚,孩子也不回家。大人也不往回叫。大人们有的睡了。男人和女人,老夫老妻的,就是把原来的不了解不理解,包括惊奇、疑问,全睡成了平淡,一切一览无余。没有了趣味。孩子不一样,在外面,一小伙,一小堆,小的内容都进行完了,不想进屋,几次在院子前小道走过,到东西两个大道闲逛。每人话也不用说,但心里很惬意。每个人像幽灵。他们东瞅瞅西看看,胳膊相互搭着肩,探着身子走;看身影,不想踩,大伙是一个整体,一个动大家都动,想够谁也够不着,白费力。月光洒在地上,落在人身上,人站的地方挡了盖了地上应得的光,仿佛人们踩踏了月。
有个人在月色中找不亮的地方踽踽独行。在别人看来,他或许有问题,但在他自己也许是一种释放。或许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