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音无奈的扶额笑道:“这么笃定,那看来你知道不少真相了?来,和姐姐说说,把我说服了,我自然听你的。不然啊,你就闪边去,少挡姐姐我的财路。我这些年也没少接济你,你可别恩将仇报。”
这一下可噎得郎彦不得了,眼珠子就要红透:“——她——她是为了——为了——”可不知为何,他只反反复复喘着粗气,却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最后急得差点哭了出来,”……我真不是骗你。我真是怕……“
慧音多么聪颖,看出他心中有话却难宣之于口,怜惜他身世可怜,只好伸手拍拍他肩膀,安慰道:“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好弟弟,咱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你的心,姐姐知道。可你也该相信姐姐。姐姐不是傻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姐姐心里清楚呢。你呀,放一百二十个心,危险的事姐姐不会做的。好了,我还有别的事,就不陪你玩了。答应姐姐,别做傻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等以后有机会,姐姐一定跟你交代的明明白白,好吗?”
说罢,她不再理会郎彦,径自离去。郎彦脚跛,又怎么追得上?他心中火大,却又无计可施,只好闷闷的回到街上——哪知才一抬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不远处徐徐策马而过——那一身红裙的娇俏模样,还有随风送来若有似无的女儿香气——不是红叶又是何人?
只见红叶带着三五个衣饰端正的侍卫,再次来到张家客栈门前。
她果然又来了,自己根本没看错!她来干什么?难道是来抓我的?可……可又不像。
不多时,张子柳一身锦服,笑着迎将出来,领着红叶一行人进了大门。
哼,原来她和张子柳勾结了,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先是骗我,又是骗慧姐姐,现在又吃张子柳的席——什么红腰军,呸,还不是官匪一家,沆瀣一气!
他心中暗骂着,就进了客栈大门——客栈小厮一见他来,先笑道:“跛子郎,又上哪儿胡混去了?今儿你命好,少爷这忙着会贵客,不然抓到你躲懒,一顿鞭子少不了你的。”
郎彦不动声色,哑声问道:“贵客?什么贵客?”
小厮不怀好意的一笑:“你少装蒜。她不是还往你屋里去过?还给你送青团子来着!啧啧,想不到你腿虽然残了,心可没死。那么漂亮的小妞儿关起门来对你嘘寒问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郎彦听得火气上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怒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又和她……”
小厮撇嘴道:“真是,说着说着还急了。开个玩笑嘛。人家是红腰教主,位高权重,人又漂亮……真想要男人,什么风流少侠官二代找不到?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穷跛子?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啊……你就是看上人家了,想勾又勾不到,就拿我来撒气。”
郎彦恨不能一拳打死这个碎嘴子小厮,但又怕打草惊蛇,只能强行捺下怒气:“她们去哪个屋了?楼上雅间么?”
小厮笑道:“还说不在乎,不在乎打听什么?算啦,看你平时还算本分,告诉你吧,去了二楼拐角锦瑟厅了。少爷大手笔整了山珍海味,且得吃一阵呢。跟你说啊,我这是看你可怜,才提醒你。自那红腰教主一进门,少爷那双色鬼眼就没离开她身上过,摆明了要交结美人儿。要是让他发现你和美人儿有勾当,啧啧,可不是一顿鞭子能过去的。你自己小心吧。”
郎彦不理他,只悄悄来到锦瑟厅前,想要偷听红叶谈话。看来张子柳确实十分重视这次会见,锦瑟厅门口不光站着两名红腰军侍卫,还调来了几个镇外兵营的精兵守卫。但这怎么能难倒长期混迹客栈的郎彦?他也不走正门,绕道后院,爬上梯子,钻过一处窄间,便到了锦瑟厅的外窗旁。他屏住呼吸,将耳朵压在窗棂上,凝神静听。
锦瑟厅中,张子柳正举杯劝酒:“教主赏脸,尝尝咱们七星原的名酿。这可是昔年供奉昭胤朝廷的酒,如今都被拓鞑人霸着,若没个三五百金子都弄不来。”
红叶微微一笑,仰头饮尽:“张公子心意深厚,可惜,我出身贫贱,不懂品酒,浪费了张公子的美意。”
张子柳邪魅一笑:“酒再珍贵,喝完再买也总能买到。天下美酒何其多,又怎么比得上美人儿稀有?教主,我说的对不对?”
红叶笑道:“能花三五百金子买酒喝的人,应该也不缺美人儿吧。”
张子柳笑道:“俗脂庸粉,那是想多少有多少。我撒一把钱,都要狗一样爬过来,皮肉而已,随用随扔,没什么意思。”
红叶笑道:“听起来,张公子胃口很大。”
张子柳笑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也是人,也想求淑女为伴,如诗如画共此一生。唉,可惜啊,月老不给机会。”
说这话,他便拿眼瞄着红叶,红叶却不动容,只笑道:“我可听人说,张公子家里人脉颇广,和拓鞑王室都能搭上线——我就不信你一个豪门淑女都找不到。”
张子柳嘿嘿一笑:“拓鞑人抢了那么多钱去,豪确实是豪的。但你要说淑女,那还得是咱们中原女子端庄文秀,韵味十足。就好比教主你这样的人才。”
红叶掩唇笑道:“要不是知道张公子一张嘴里没几句实话,我还真要被你夸得飘了。”
张子柳笑道:“教主想听实话,我嘴里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他眼光一转,落在红叶背后那个高大侍卫身上,眼神略表不满:“只不过心里话还是留着咱二人单独说更好。有第三人在旁边,总是碍事,教主你说是不是?”
红叶笑道:“你刚才念的好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子堂堂正正别说有第三人了,便是第四人,第五人……也是事无不可对人言。”
张子柳哈哈大笑:“教主果然会说话……好,说得对,诗经也流传了这些年了,黄口学童都会吟唱,我正大光明求女相配,又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张子柳痴长二十余岁,搞过的女人没有八十也有一百了,但我说句真心话,能让我念念不忘的,全天下怕是只有教主你一人。今日我不怕丢脸,不怕唐突,想问教主一句——教主觉得我怎么样?够不够格为教主你牵马执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