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钊却没有立即解答，只是向龙京一俯身鞠了一躬，请求道：“可否让我单独和小叶子谈谈？”

龙京一审视了他一眼：“……别耍花样。”

常人若是被如此审视，心中当甚为不快，但杨一钊却并不在意，笑着应道：“是。”

得了允准，他才拽着小叶子来到无人一侧，压低声音道：“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和我装糊涂？在我这里，你完全不需要撒谎的。”

起初小叶子确实有些迷惑，但此刻听得杨一钊如此说话，她方才领会，低下头，语气中也带了一点点怨怼：“……刚才不懂，现在懂了。原来龙前辈在乎的是这个。这么久了，他难道不知你我是什么性子？如果真的要伤害他们，也不用等到现在。”

杨一钊笑着摸摸她头顶：“小孩子脾气了不是？”

小叶子不满的横了他一眼：“我在维护你哎，居然说我是小孩子。”

杨一钊一歪头：“那又是谁在花神庙一脸正气的防备着我？做人不能双重标准哦。”

小叶子扁了嘴，不说话，但神色已经有些松动。她何尝不理解龙京一此刻的心态？杨一钊身体里还存留着颉帝的灵魂，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并未发作，但一日残留，便有一日的不稳定。化身颉帝的杨一钊过于危险，龙京一身兼重任，自然不能拿国家命运来赌博，不相信杨一钊本就在情理之中。能做到不在阵前对他们下杀手，便已经是极为宽容了。若是以前的她，自然第一时间能宽容以待。但现在也不知为何，自己还没受伤，倒先替杨一钊鸣不平起来。

看她神色变化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噗嗤一笑，杨一钊柔声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心了。如果不是现在众目睽睽啊，我倒真想抱抱你。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完，他语气转为郑重，“小叶子你听着，我们之间不需要分彼此。同一件事，你去做，和我去做，是一样的。面对危机时你尚且能挺身而出，为何现在不能了？无非还是顾念我的缘故。”

他叹了口气：“我体内残存恶灵，不知何时会反复，我自己也担心。于我来说，本就是过一日算一日的。我从岚京城逃出来，无非是想见你一面，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如今我见到了你，也明白了你，我此生已经知足了。我明白你想要救我的心，我也想和你长相厮守，白头偕老。但这天下因为碧灵受伤的人实在太多了，才更要尽力阻止这一切延续下去，这也是我为什么在月华城下自甘就死的原因。如果我死了，或者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一度以为，这一切就该如此结束。但当我睁开眼看到萧帮主充满仇恨的眼神，看到龙使者选择维护我而与萧帮主作战，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就算我死了又如何？我死了一了百了，什么感觉也不会有了，轻松的是我自己，可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呢？持有碧灵的人那么多，从前有萧帮主，现在有云真、任青眉，谁又能保证我死了以后，就不会出现下一个颉帝？我不知道未来如何，但既然有人肯相信我，哪怕只有一点点，我就不该如此自暴自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