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厘一看这般雄壮豪爽的汉子,心中油然而生真挚敬佩,当即还了一礼,语气之中也多了十分敬重:“薛天王不必客气。夜离只不过见不得燕金人在我昭胤国土仗势横行,这才冒昧出手。其实以薛姑娘的本领,料理恶寇原是小事,夜离不过是相助而已。”
薛炀哈哈大笑:“先生何必太谦!胜即是胜,败即是败,恩即是恩,义即是义!得遇夜离先生相助,是小女的幸运。我已备下酒席答谢先生,还请先生不要推辞,务必赏光!”
李厘一笑:“即使如此,夜离叨扰了。”
两人相扶进了聚义大帐,薛炀即命摆宴。宴中设了许多荤菜,大多是些烤羊烤猪,酱鹅熏鸭之类。薛炀取出随身佩刀,割肉取食。李厘也是富庶子弟,平时虽不是锦衣玉食,却也甚是讲究进膳礼仪。眼见薛炀不拘小节,自己也不便太过拘谨,便也客随主便,接过黄衣弟子提供的小刀,依样葫芦吃了几口,反而觉得这样甚是爽快。
宴至高潮,李厘举起眼前青铜酒爵,起身敬酒:“在下借花献佛,多谢薛天王款待。”他虽然不善饮酒,但受席中众人豪气感染,一扬脖饮尽杯中酒。酒一入喉,呛辣口感险些让李厘变了脸色。他运起真气,使酒意在小腹中顺着内力流转,顷刻间酒意便削减了一半。见薛炀目视于他,似有笑意,他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此酒甚烈,但正适合云中城慷慨悲歌之士。”
薛炀早已看出他不会喝酒,却又惊异于他内功不凡,大笑道:“夜离先生好功夫。不知师承何派?”
李厘不敢说出陆敌姓名,只道:“并非夜离刻意隐瞒,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我师父年轻时轻信他人,犯了大错,故隐了真名姓,连我也不曾告知。只因因缘际会,师父临终前传了我一身武艺,便即撒手西去。我和他虽为师徒,相处也不过短短数十日,并未深知。”
薛炀一愣,旋即笑道:“这倒是奇闻了。既然不便说,我也不探根究源了。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我能与夜离先生相识,正是缘分。夜离先生若是不嫌弃,就在我行庄小住几日,我门下弟子不少,皆仰慕先生武功,正想多和先生亲近亲近。”
此语正中李厘下怀,他猜想薛炀想把自己纳入麾下,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开口。他当下起立,深行一大礼,朗声道:“薛天王客气了。夜离一直钦慕薛天王精忠报国,恪尽职守的忠义。也想学薛天王一样,为抗燕大业倾尽所能。如今有幸能面见薛天王本人,夜离于愿已足。若薛天王不嫌弃夜离才疏学浅,夜离愿追随天王左右,惟天王马首是瞻。”
薛炀闻言,心满意足,哈哈大笑:“如此甚好!”他双手扶起李厘,笑道:“夜离先生若来我处,我如得左膀右臂!”转头吩咐薛悦,“悦儿,传令下去,封夜离先生为云中城主贴身传递使,暂领云中城各地事务联络及紧急任务。夜先生初来,且暂先为信使,以便熟悉城中实务。假以时日,我自有重要安排。”
薛悦一听父亲对李厘十分重视,心下也不禁为李厘高兴,当下莞尔一笑,攀住薛炀手臂,娇声道:“爹,可别忘了女儿的功劳。”
薛炀甚少见女儿如此开心,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举荐人才,你也功不可没。你不是一直想要天雪寂么,如今是你的了。”他随即命人取天雪寂来。李厘还在纳闷,这天雪寂是何物?只见仆人奉来一个古朴的长方铁盒。薛悦接过铁盒打开,登时满帐寒光闪耀。薛悦从铁盒中取出一双白色直刃短刀。这双刀虽然是刀,形貌却和短剑颇为类似,有点东瀛刀的风格。每把刀长约两尺不到,刀身刀柄皆为雪白,也不知是何等金属材质所制,竟能如同雪凝成形一般,纯洁美丽,却又高傲冷漠,生人勿近。
李厘离得虽然不近,却也感受到一股冷意自刀身激射而出,陡然向自己逼来。这种感觉,与自己的紫青劫出鞘时颇为相似。但比起紫青劫的华丽威严,他倒更爱这天雪寂的形貌气质。
薛悦反复把玩双刀,甚是满足,开心一笑:“谢谢爹!”
随即薛炀又与李厘等人畅饮良久。李厘不胜酒力,便告退席。薛悦见他有些醉了,心下不忍,便自告要护送他至客房休息。薛炀允了,但望着薛悦和李厘的离去之时,他忽然眼神微沉,心中略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