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元绮一早便去拜太后和皇后,巧的是,这二位竟都闭门不见,不仅不见,还都让元绮等了两个时辰。
从太后宫里离开时,没想到率先与长孙家的小姐长孙馥打了个照面。
长孙馥是太后的侄孙女,自回到上京后时常来请安。
上京的皇亲官眷,元绮认得大半,不认得的那便是不要紧的,但这位能自由出入太后宫里,元绮虽不认得,却也猜到了几分。
“长孙姑娘好。”她站着,对着长孙馥露出一个笑容。
长孙馥走到近前,昂着下巴,用眼角余光绕着元绮上下打量:“这是哪来的野女人,从前怎么没见过?以为穿上件像模像样的衣服,自己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太后的门可不是这么好进的。”
元绮本想客气打个照面也就罢了,没料到长孙馥如此傲慢,想到此前洛家便是因她引诱了洛晴,才致使洛家流放,元绮便不再客气了。
“看来是我认错了,方才我想呢,我自小上京长大,同龄的官眷小姐,皇家公主,都是一起大的。怎么突然多了一张陌生面孔,还是从太后的宫中出来,便以为是长孙家的小姐,没想到呀,一张嘴如此不入流,一双眼睛圆睁,却是瞎的,竟连我朝郡主服制也不认得,荔云,咱们快快走吧,别在这儿让太后听见了,脏污了耳朵。”
“你!你站住!你敢骂本小姐!”长孙馥追上元绮,一把拽住了手。
丫鬟也跟着帮腔,“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眼前这位,正是太后嫡亲的侄孙女,长孙大人的掌上明珠。”
荔云挡在元绮身前,推开了捉住元绮的手,反击道:“还是先睁大你们这四只狗眼吧,眼前这位,乃是陛下的义妹,亲封的朝晖郡主。论身份,见到郡主该行礼,论辈分,郡主算您的姑姑,更该行礼。公主出言不逊,对郡主不敬,还想动粗,这是什么道理,难道长孙家的家教就是如此吗?还是小姐觉得,有太后撑腰,可以无视律法伦理?”
长孙馥指着荔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说教。”
随身的丫鬟上来便想动手,大约长孙家武将出身,丫鬟也有些功夫。元绮立即拉了一把荔云,挡在身前,丫鬟的手举到元绮面前又僵住,回首去看长孙馥。
长孙馥正在气头上,喊道:“看我做什么!”
丫鬟进退两难,元绮顺势对她道:“这巴掌我能受,但就是不知道后果你能不能承受了。”
“小…小姐……”她退回长孙馥身边,“何须与这种人浪费口舌呢,不过是个弃妇,陛下看在镇国公的面子上,才让她回来,若是没有陛下仁心,她根本就没脸见人。疯妇罢了,被狗咬了一口,您总不能咬狗。咱们走。”
元绮与荔云也没呛她,既然怕了想走,她们也不想纠缠。
长孙馥于是气急败坏道:“咱们走着瞧。”
望着主仆二人的背影,荔云问道:“郡主今日怎么会想与她起冲突?”
下半句荔云没说,当年元绮在上京的时候,可都是低头做人的。
元绮眼见太后拒了自己,索性与荔云二人慢悠悠往回走:“我也没想到长孙小姐是这个性子的,原本长孙家就与咱们水火不容,以后男子在前朝博弈,朝堂之外,咱们也免不了和她打交道,既然她一点儿余地都不留,我也不能再忍气吞声。何况我们刚回京,若是第二天就平白受辱,岂非告诉所有人,可以任人践踏?”
她不是好斗的性子,从前能忍嘉柔,如今依然可以忍,但是今非昔比,如今的形势,容不得她再退让了。
荔云也感叹道:“当年元家式微,郡主是不得已,平白受了嘉柔公主多年欺凌。如今侯爷和国公爷如日中天,夫人确实不用再受气了。”
说起嘉柔,元绮也不知她后来如何了:“荔云,你听说过嘉柔的消息吗?阿蒙多死了,她呢?我听说突厥的习俗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荔云道:“不瞒郡主,我是不愿意提她的,当年咱们吃了她多少闷亏,嫁去突厥,算她的报应。郡主何必可怜她?”
元绮叹道:“倒不是可怜她,只是同为女子,我们一同长大,眼见她从万千宠爱到流落他乡,不免感叹女子命运坎坷,即便是皇家也例外。”
荔云于是道:“不过昨日,我确实从小宫女们口中知道了不少消息,其中就有嘉柔公主的。”
“如何了?”
“听说她当年帮着阿蒙多一起算计陛下,侯爷射杀阿蒙多后,她也疯了,如今被关在定王府中,与定王一同幽禁。”
元绮微皱眉头,带了几分惋惜:“既然选了这条路,她也该承担后果。”
元绮回到芳曦殿,殿中又堆满了东西,掌事的宫女来迎她:“郡主殿下,方才镇国公夫人来过了,说昨日有些东西忘了,又送了这些来。”
元绮看着满屋的东西,什么记性才能忘了这么多?难不成将镇国公府给搬空了?
她心想,定是有些猫腻的,于是让伺候的宫女太监先出去,独自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