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小剧场，上面挂着墨色的牌匾，上面写着“浮生唱罢”几个字，两边挂着对联“演悲欢离合，当朝岂无前代事；观抑扬褒贬，坐中总有剧中人。”字体瘦削却风流，引人注目。周围种着海棠树，树荫浓密。

江浅月在剧场门口站住了，她没往前走，剧场不大，一层摆着七八张四角八仙桌，桌上摆着小点心，雪白的牛舌饼，像花一样的六瓣月饼，放在青花瓷盘子里，旁边放着一大壶茶，茶杯上画着墨色的梅花。显得精致又古朴。

但是没人顾得上欣赏这些美味，看客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台上瞅，仿佛一只只烤鸭，二层的看客们也挤在栏杆旁，往下张望。

谁都知道沈碧芙是整个青国乃至大陆最有名的戏曲演员，他的戏可谓一票难求，在黑市上甚至炒到了上万元，但是仍有人一掷千金。

他上台了，今天演的是贵妃醉酒，他穿绯红色的衣服，他轻移莲步，腰肢柔软而且妩媚，发上的头面随着莲步莹莹而摇，流光溢彩，但是不及他十万分之一。他近了，顿时掌声雷动。他挑眉而笑，朱唇微微上挑，饱满丰盈的，他的鼻很挺，人中处有些明朗，他的眼睛是桃花眼，上挑的厉害，他的眼神是湿漉漉的柔媚，仿佛雨中的海棠花，绮丽的妖娆和刻骨的妩媚。两条眉毛画的平常的演员要凛冽些，这使他整个人添了些许英气。这种英气中混合着妩媚，更显得刻骨铭心，绝代风华。

江浅月每次这个时候都会有种错乱的感觉，他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他到底是温柔妩媚的女子，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又或许，他只是她的老师，她的先生。

他开始唱了，声音渺渺仿佛来自梦境，那亦真亦幻的声音，仿佛是上古仙音般清尘脱俗，随着锣鼓声响，却又带了市侩之气，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熨烫过般的妥帖。他的唱腔也湿漉漉的，仿佛是梅花鹿的眼睛，温柔的，其中却带着三千风华。

江浅月勾起了唇角。

台上的沈碧芙穿过人群看见了她，嘴角勾起了浅浅的不易察觉的弧度。江浅月知道，他看见了自己，就转头往后台走去。

她笑着和一众准备上场的演员问好，然后轻轻拉开了后台最深处的，写着碧字的门。

房间不大，临窗，四周挂满了花花绿绿的戏服，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头面。雕花的梳妆台上满满的全是化妆用的物品。

江浅月从暖壶里倒了杯水，泡好茶，又用手机点了牛肉饭的外卖，先生演的是折子戏，一会儿就散了。

忽然，门被哗的一声推开。穿白T恤的男子破门而入，和江浅月撞个满怀。

“你急什么？”江浅月微微皱眉。

“先生呢？”穿白T恤的男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