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斑鸠继续缓缓说道：

“实际上，在宋局和江宇尚未离开分局之前，宋局所拥有的权限就已经有一部分被冻结了。就在那个时候，孙栋便已经开始逐步接收局里的诸多事务。自孙栋掌权之后，竟然暂停了所有有关 rass 组织和松下青年会组织的清剿工作。一大队的人员，尽管全部被派去执行针对松下青年会的反间谍行动，然而，他们仅仅只是在外围进行监视罢了。而松下青年会也仅仅只是替 rass 组织打了个掩护，随后便又再度静默了起来，毫无动静。”

“所以，综合整个事件的发展态势来看，宋局和江宇最终才万般无奈地做出了前往京都的决定。因为倘若他们继续留在分局，也根本无济于事，只会遭受到孙栋持续不断地排挤。别看孙栋来到局里的时间不长，平日里总是一副和蔼可亲、一团和气的模样，实际上，他一直都将宋局和江宇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不过，倒是对我向来不怎么加以防备。”

“其一，我在局里的懒散之名由来已久，连续多年领导二大队所取得的战绩都很差劲，对他根本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其二，宋局和江宇离开行动大队之后，眼下虽然没有什么重大的案子，但他总归需要有一个人来负责行动大队的管理工作。正因如此，我现在所处的处境才会相对比较松弛。”

听到这里，张行不由得回想起山葵说老斑鸠最近沉迷于数独游戏，表现得散漫消沉的那些事情。

现在结合老斑鸠所说的这一番话，才恍然明白，原来老斑鸠只是在表面上呈现出消沉的状态，而这些消沉明显就是有意做给孙栋看的。因为只有这样消沉的老斑鸠，才能够使得孙栋更加放心，减少对他的关注和提防。

“这些天，孙栋也找我谈过好几次话。明面上和暗地里，其实都在暗示我要站对队伍，其目的无非是想要分化我和宋局之间的关系。虽然局里的人都觉得宋局对江宇的提携扶持远远胜过对我。

但说实话，宋局这些年一直对我不薄。更何况，孙栋也并不了解我这个人的脾气秉性。在发生内斗的局面时，对我来说，家国利益永远要比私人交情重要得多。我只会去做我认为对国家有利的事情，不管你是总局领导还是更高等级的领导，如果你做了对国家不利的事情，对不起，我绝对不会助纣为虐，绝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当然，我也心里清楚，眼下这种复杂艰难的局面下，不宜和孙栋进行正面的硬碰硬。聪明的做法应当是先稳住他，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软弱和屈服，让他逐渐放松对你的警惕。只有这样，你才能够更好地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虽然我伪装得十分出色，就连我自己手底下的这些队员，都认为我意志消沉、得过且过、苟且度日，但却还是被你们组长耿健辉给看出来了。今天一早，老耿就约我去天台上见了一面。老耿一上来就主动跟我摊牌，说我能骗得过别人，但绝对骗不了他。我当时虽然在第一时间进行了否认，但老耿的眼神极其犀利，没有再多说别的话，而是主动把你们三组这些天秘密调查 rass 组织相关的线索全部告诉了我。”

“其实在上面叫停我们分局清剿 rass 组织的行动之前，老耿只向上面汇报了你们三组抓捕林莹莹和徐显的事情。关于徐显的口供，也仅仅只提供了有关那位神秘的黑山大人的一些情况，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内容了。

老耿当时大概是已经隐隐约约嗅到了局里的一些不同寻常之处，所以故意留了一手。不仅没有把你们后续调查的具体情况说出来，并且也没有叫停你们三组后面的行动。”

“但这也正是老耿感到后悔的地方。因为当时如果老耿叫停了你们后续的行动，那么你们三组的荆棘同志还有鸣镝同志，或许就能够避免遭遇不幸。老耿今天早上在向我诉说你们三组这几天发生的情况时，虽然表情一直都很严肃，但我能够真切地感觉得到他心底的悲伤，那是一种打碎了牙齿只能往自己嘴里咽的极度悲伤。”

听到这里，张行的心中也是感同身受，涌起一阵强烈的共鸣。直到此刻，他已经能够完全确信，组长耿健辉并没有变节投敌，他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在默默隐忍，在竭尽全力保护三组的所有人。

老斑鸠叹了口气，然后又接着说道： “老耿进入局里的时间，可比我和江宇都要长得多。虽然我和江宇都一路干到了大队长的位子上，但是我和江宇当初都接受过老耿的悉心指导。这些年来，因为身处不同的大队当中，彼此之间沟通交流的机会少了许多许多。

不过，老耿对我还是相当了解的。当老耿向我和盘托出这些事情之后，我实在是无法再在他的面前继续掩饰下去了，于是我们心有灵犀般默契地选择了信任对方。”

“老耿后来还告诉了我，你今天会回局里的事情。他的目的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来，但我猜想他把你归队的事情告诉我，应该是想要让我找顾你的。因为你们三组这几个人，现在都被孙栋冠以擅自脱离组织，擅自行动的罪名，如果你们重新归队，接下来多半是要接受调查的。”

“我当时劝老耿把眼下的实际情况直接告诉你，老耿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也点了头。但后来我听说你们在办公室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所以我想老耿一定没有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你。老耿之所以跟你发生争吵，多半是他也被人暗中监视了，有些话，即便他想要告诉你，也没有办法能够告诉你。”

张行不得不由衷地佩服老斑鸠，事实恰恰正如他所推断的那样。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在门口遇到了保洁老李头，很大概率就是孙栋派来监视老耿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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