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藏着从未露于人前的怨愤和讥讽,似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控诉什么,连周围空气都压抑了起来。
棠宁突然伸手拉住了萧厌的手腕,那纤细柔荑微凉的触感让得萧厌脚下一顿。
他回头,就见小姑娘粉唇轻启:“阿兄,你在难过吗?”
萧厌愣了下,刚想说他有什么好难过的,人死不能复生,难过又不能当饭吃,可嘴里话还没出口,就见小姑娘突然靠近他身前,垫着脚尖仰着头,竭力伸手摸了摸他眉心。
“你别难过,我在呢。”
她身形娇小,踮脚望着他时靠的极近,那挺翘鼻尖几乎都要抵在他下颚上,二人站在咫尺之间,近到仿佛他只要一低头,就能与她呼吸交缠。
萧厌喉间一滞,周围昏黄光影压下来时,他眼中突生晦暗。
“小海棠。”
“嗯?”
“我不想……”
外间突然“哐啷”一声,萧厌后半句轻语掩没在了突如其来的惨叫声里。
棠宁像是被铖王他们用刑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全然没听清楚萧厌的话,那边安静下来才回头看着萧厌疑惑道:“阿兄,你刚才说什么?”
萧厌看着她干净信赖的眼神,沉默片刻:“没什么。”
他现在是个太监,是外人眼里的阉人,若不是以兄长身份留她在积云巷,她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流言蜚语会毁了她好不容易才挽回的名声,毁了她一心期盼的书院,也毁了她和荣家。
萧厌舍不得让棠宁来承外间风雨。
垂眸掩着思绪,再抬眼时已是清明,萧厌伸手抓着方才抚他眉心处的小手放了下来,温声说道:“你在外间等等,我去审一审铖王,待会儿送礼时再让你过去。”
棠宁乖巧点头:“好。”
皇亲关押的地方,与寻常犯人不同,萧厌将棠宁送到了外面干净的隔间,让缙云在外亲自陪着后,这才阔步回了牢中刑讯的地方。
“女郎,属下就在外面,你若有吩咐,尽管叫我。”缙云守在门外。
棠宁点点头:“好。”
关上隔扇,棠宁若无其事地走到了桌前,倒了杯茶水放在面前后,才捧着杯子满目仲怔地望着里面摇曳的水面发呆。
她刚才其实听清楚了。
萧厌声轻语说的是。
“我不想当你阿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