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不算什么好地方。”
春雨头也不抬,只专心做着手上的事,“已经很好了,尤其是跟了娘娘以后,就更好了。”
“爹爹嫌弃我是个女孩儿,又让我娘生了弟弟,可弟弟出生后,爹爹就嫌弃娘又老又丑,一身皮肉也松松垮垮,人老珠黄的不能看,转头就迎了好几房小娘进门。”
“说出来娘娘莫要笑话奴婢,奴婢是自己跑进宫的,只有在这里,爹爹才永远都找不到我。”
春雨的语气还算平淡,林淳欢的反应也很平淡。
这样悲惨的过往,她在红袖楼时已经听得足够多了,不是不在意,只是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春雨说着笑了一下,“娘娘一定想不到吧,奴婢家中还算是有些银钱的,在贺怀一带也赫赫有名呢。”
贺怀的缂丝制品十分有名,历朝历代加起来,出过好几位皇商,那里就算是平头百姓,大多也都能吃饱穿暖。
要是在哪个地方都算有名……那春雨那家中,说不得还真有几分殷实。
“既然如此,就算父母感情不睦,你毕竟是亲生的女儿,何至于入宫来为奴为婢。”
“那时奴婢不过七八岁,刚刚才懵懂一点儿男女之事,我爹就要将我送给当地的知府做妾,奴婢不愿,想跑却被抓起来打,几天几夜的不给水米,差点饿死呢,最后还是我娘,护着我跑了出来。”
“一晃眼,也到现在了。”
春雨越是云淡风轻,林淳欢就越觉得不是滋味。
她不明白,这世上的女子怎就艰难到如此地步,那一点点的甜都如同在毒药中找糖,越是甜,就越要命。
林淳欢抿着唇,她有一些不大好的猜想,但却还怀揣着一点儿希望问了一句,“那……你娘呢?”
“死了,奴婢跑出家的那天,她就被我爹打死了。”春雨抬起头来,明明脸上是笑着的,眼底还是隐隐泛着泪光,“奴婢躲在离家不远的小巷子里守了两天。”
“等到他们将我娘的尸身扔到乱葬岗,等人都走了,奴婢亲自给她下葬,乱葬岗的土松得很,用手也能挖开的。”
还有些稚嫩的双手上,到如今还带着一些永远无法消失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