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身子不好,安儿,外头的事情自有你仲兄做主,如今外头山越作乱,他宵衣旰食,夙夜兴寐的,咱们也不该为了些许小事再给你仲兄添加烦忧,你说是不是?”
孙安微微一怔,再看向乔玮的时候,发现她神色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连孙安平日里喜爱舞刀弄枪的人都有些生畏。
她觉得,乔嫂嫂和仲兄是越来越像了,两个人也越发令人心生畏惧,不敢轻易接近。
孙安不知道究竟在自己阿母和嫂嫂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先前她也隐隐听说,乔嫂嫂生登儿的时候,差点丢了性命,而阿母说起此事来,却带着些许功败垂成的懊恼,她隐约明白些什么,可又觉得以阿母的性子,不止于此。
孙安正想应是,吴老夫人却更加生气了,“小事?你说叔弼不得入祖坟安葬竟然是小事?”
这几乎就是在昭告江东诸人,孙翊已不是孙家的子孙,无父无母、无子无孙,不得受孙家子孙的香火击败。那孙翊就是孤坟之人,无来处,也无归处!
乔玮也毫不留情地回道,“和江东时时有性命之忧的百姓相比,难道不是小事吗?山越作乱,死伤的是江东百姓,他们难道就不是父母生养、兄弟姊妹扶持,在这个乱世之中挣扎艰难求存的吗?
叔弼为了一己私欲,公然召集部将反叛的难道不是孙家?他既然自己不愿为孙家子弟,又何来理由要求能入祖坟安葬?孙家列祖列宗现身而降天罚于叔弼之身,难道不也早就说明了孙家列祖也不愿其为孙家子弟?
老夫人再这般厮闹下去,以为还能得几分好处?”乔玮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叔弼已逝,老夫人膝下尚有季匡和安儿,即便是为了季弟和姑妹,也该多保重自己的身子才好。”
吴老夫人愤恨道,“若当年仲谋肯听从我的话,迎娶春弗为我孙家主母,今日孙家必然是兄友弟恭,绝不会是如今这般分崩离析之态。”
乔玮不以为意,她才不会把吴老夫人的话当真,前世的孙权的确如吴老夫人之愿,娶了谢春弗为妻,可后来呢?
徐媛出现了之后,吴老夫人还不是逼迫着谢春弗退位让贤,屈居于徐媛之下,无故被贬为妾室,郁郁而终。
对于吴老夫人来说,永远都能有更听话、更乖巧、更合她心意的儿妇,至于这个人是谢春弗还是许愿,都无所谓。
乔玮低身行礼,“那为了孙家不至于更分崩离析,老夫人好好养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