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躲开京墨的手,退了一步,隔着珠帘,偏着头望着眼前的一切,唇边牵出冷笑,心中无惊无喜,这本就是个两败俱伤的惨局,是她设计将避子汤换成了上好的坐胎药,是她佯装身体虚弱寿数不永,是她刻意流露出抬曲莲做平妻,拉拢曲天雄之意,是她费尽心机布下这个局,宁可毁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毁了这二人的念想,也要将他们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即便如此,她仍有些心痛,有些酸涩,只觉心中像是被重锤一下下敲打着,生疼生疼的令人难以喘息,从无尽的混乱中探的一丝清明的空白,冷薄的望着慌乱不开的京墨,颤声道:“京墨,你既与她有情,为何,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京墨仿佛看到了荣华富贵已渐渐远去,他疯狂的想要伸手握住,疯狂的去抓落葵的手,哭的比亲人离世还要惨痛几分:“阿葵,阿葵,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我只想娶你,只想娶你的。”
落葵再度退了几步,退到太子身侧,任由他握住自己冰凉的手,她转过头去,不愿与京墨再多说半个字,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只低低垂首望住金砖地面,默默无声的去数地上明灭的金色流光,借此抵消心间一阵阵的抽痛。
四下里登时寂静无声,唯有京墨高一声低一声的哽咽。
立柱后头那四个人影见此情景,早已惊得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蓝眸男子懊恼的重重击掌,叹道:“哎呀,哎呀,你说她怎么眼瞎至此,瞧上这么个混蛋,生生搅和了咱们的一出好戏,我的极品法宝哟。”
折扇男子眸光闪动的望向落葵,折扇在掌心重重一磕,抿着唇角若有所思的笑道:“是个厉害丫头,不得了,不得了啊。”
文元望住空青,亦是且叹且笑:“老六啊,她如今果真不比从前了,虽修为没了,可却是又狠心又毒辣,发起狠来,甚么脸面名声都不顾了,你说,你以后可怎么好哟。”
空青眸光复杂,深眸中像是藏了一团火,说不出是惊是怒还是悲或是喜。
良久,曲莲轻轻笑起来,笑得越发肃杀而响亮,伴着这一声声令人胆战心惊的笑。
她的头猛然重重磕到地上,只见额上地上渐次漫开殷红的血迹,点点滴滴怵目惊心,她且笑且哭:“太后,太后,民女说的句句属实,求太后做主啊,太后。”
太后久居深宫,虽一时震惊,但也早瞧明白了这一场闹剧,深知早早结束这一切,将是非流言按下消弭才是上策,冷冷沉声:“京墨欺君罔上,押入掖廷狱待审,曲莲,念其怀有身孕,”她望住霖王,语含威胁:“老三,曲家既然是你的家奴,那么曲莲就由你带回去严加管束,她若是跑了,或是死了,你知道你的罪过。”
此言一出,便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欢喜的是陛下与霖王,至此之后,可以名正言顺的将散伯府归还京墨,借此拉拢,而愁的却是曲莲与京墨,不,是绝望,望不到生路。
至于落葵,她蓦然跪倒在地,硬生生的挤出几滴眼泪,没入金砖地缝,哀哀低声道:“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