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早已做好了承受甲方老板暴怒的心理准备。
谁料,甲方老板并没有暴怒。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对方甚至轻轻笑了一下,还很温和地说知道了。
她把人送到电梯口的时候,他还回身嘱咐让你家顾总别太辛苦,注意身体。
苗苗整个人如踩棉花,晕晕乎乎和老板添油加醋地汇报了池以蓝的反应,却只得来老板不冷不热的一个反问。
“哦,是吗?”
电话那头,顾平芜正在开着地热的家里,躺在床上,懒洋洋吃手边一碗洗好的水晶提子。
听到苗苗似乎已经身在曹营心在汉,顾平芜又往嘴里塞了一颗提子,含糊不清道:“我这几天都在家办公,他要是再来你打电话告诉我。”
“哦……好,我知道了,那老板你……好好休息哦。”
“嗯。”
挂断电话,顾平芜脱力地躺倒,手背搭在额头,半天没动,像是灵魂出窍似的。
她心里的确也是一团乱麻,工作上本就是一脑门官司,再加上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余情,颇有些心力交瘁。
心里挂着事,效率也不高,她打开工程画了几个板场的道具,就兴致索然地把电脑合上了。
吃过晚饭,到九点钟的时候,她算算西五时区正是早上,卢湘差不多已经起床,就照例给那头拨了视讯,汇报近况。
卢湘画着妆和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先只说琐事,后来想起什么似的,问她:“你是不是要过生日了,这次回家里过吧?你也有段时间没回去了。”
顾平芜没吭声,她知道卢湘口中的“家里”指的是海市。
卢湘见她不答,落下画眉的手,对着视讯镜头温言道:“阿芜,你是大人了,对不对?”
她怔了怔,接着点头。
这话若在几年前问她,她或许会撒娇说不想做大人。可她毕竟已不是从前那个阿芜。
顾平芜垂眼,漫不经心似的应了:“知道啦知道啦,我年底回去。”
卢湘欣慰颔首,接着又提醒道:“到时间去复诊了吧?不要误了时间,最近还没有咳血沫?”
“早就没有了妈妈——”顾平芜有点无奈地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不愿意卢湘老提这些,“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我很小心的。”
她这几年鲜有露出孩子气的模样,卢湘看得眉眼弯弯,埋怨她耽误化妆,就把视讯挂了。
视讯断掉的瞬间,顾平芜脸上的表情一霎消失,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麻木。
手机震响,她看了眼池以蓝换发来的今天唯一一条短信。
“面对面好好谈一次。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顾平芜面无表情把信息删掉,想了想,又平静地把号码拖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