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六载应悔迟(三)

“他是哪位?”顾平芜终于回转身,面对面地看着林冠亨,面无表情地问,“那个我做手术差点丢了命也没问过我死活的池以蓝池先生?还是那个分手的时候说对我有责任要做我六哥,但这六年来没关心过我在哪,过得不好不好的池以蓝池先生?”

“他是哪位啊林冠亨?”顾平芜露出一点冰凉的笑意,非常认真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用很天真的语气问道,“你知不知道他根本不屑我的机会啊?”

“别这样,平芜……”

“我没你想的那么情深不渝。”她努力眨了眨眼,为掩饰泛红的眼眶,所以匆匆低下头说道,“我就是觉得,爱一个人很累,不如爱自己。所以你也别在我这里找机会了。我能做的就到朋友为止,再多一点都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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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她连抬头看林冠亨表情的力气都没有,很疲倦地说:“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必,我带了司机。”

她背对着他说完,头也不回拎着包走出餐厅。

林冠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送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耷拉着肩膀往回走。

餐厅原本静得仿佛掉下一根针都听得见,随着他坐回位置的动作,像被谁按了开关一样,开始渐渐骚动起来。

餐厅老板轻手轻脚坐到他对面,脸色复杂地问:“这什么情况?没成?”

林冠亨低着头没吭声,半晌,抬头笑了一下。

“嗯。”

老板着急得直挠头:“这位什么来头,不是说你追了两年了吗?两年都没打动,难不成心是石头做的?”

林冠亨半晌没答,只是慢条斯理整理仪表,是不想再聊下去的姿态。可离开前,到底还是回头和好友说了最后一句话。

“不关她的事。是我太心急了。”

*

公寓里很冷清。

是普通的两室一厅,因为只有她一个人住,一间被布置成了书房,地上铺着材质矜贵的羊毛地毯,有时候办公晚了就地一滚就那么睡了,好像从前只睡特制床垫的那个顾平芜根本是另一个人。

客厅里没装电视,原因无他,她没时间看,新闻也大都从网络上获取,或者有助理定期整理汇总到她手机里。

以前她无所事事上着学,并不明白池以蓝怎么可以每天都那么忙,总是大半夜才回来。现在懂倒是懂了,却也晚了。

原来当老板真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任何决定的风险都得自己担着。

从前她花钱不心疼,反正爸妈都纵着她,可自从跟着卢湘从家里出来,事无巨细都是母女俩商量着来,她这才知道原来单是要体面地活着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渡过一段比较艰难的时间后,手头虽然和从前一样宽裕了,也本可以恢复到和从前相差无几的生活,她却总是会后怕。想来想去,总想做点什么,却不知该做点什么。

没了家里人的左右,她从S大退学,照自己的喜好申到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建筑系,最初的原因也很简单。

她想起池以蓝说过,国内没有能设计板场的好设计师,也没有能造好板场的施工团队。

那时候她的愿望还很单纯,以为自己在不久后的某天一定能够和池以蓝重归于好。

因为相信他心里有她。

可原来没有。

这些年,哪怕透过旁人给过一声问候也好,都没有。

可在茶余饭后,他的很多事她都听说。他终于对自己大哥下手报复,他逼宫老爷子成了启东集团的实际掌权人,他众叛亲离,却终究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果然是头养不熟的狼。”顾平谦有次给她打电话时如是评价。

而她哽住喉咙,无言以对。

她花了很多时间才能渐渐明白,原来池以蓝说的话是对的,他心里太深的沟壑,装着太多的东西,他将每一样都放在了她前面。

他不是不曾对她情深,只到底有限。

对池以蓝而言,即便豁出毕生深情,或许也就到此为止,不能更多了。

他们之间的问题那么简单,多情却被无情恼,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