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捉住她的手臂,痴痴看着她,她脸庞雪净,一头青丝半垂于一边肩头,烛火的光透过鲛绡帘幔,朦胧又隆重地洒在她姣好的面颊上。
她似乎瘦了许多,一双眼睛发亮,一如他初遇她时那样。
宋旎欢起身将帕子放回银盆里,浸了温水,准备再为他擦洗。
谢檀顿了顿,道:“原谅我。”
“原谅你?”她的动作顿住,声音自帐外响起,“原谅你什么?”
他说出憋在他心底痛苦不堪的事:“当年宋家遭难,如果我去求父亲、求谢云霁,或许能够将你和你的亲眷捞出来,我却没有……后来我被谢云霁派的杀手放走,去北境加入北境军,原也是想着建功立业回来再找你,可得知你和谢云霁琴瑟和鸣,我却犹豫了,我害怕,害怕你心里没我了。再后来,我得知你病重,也没立即回来找你……”
“如果我都不曾犹豫,就不会……就不会累及你受苦遭罪。旎欢,我对不起你,你、你恨我吧……?”
看着鲛绡帘外窈窕的身影,谢檀知道是梦,才敢将心底的悔悟表达出来,“我总是犹豫,总是犹豫……就像我得知了你的死讯,才将北境军召回直抵云京,却、却也晚了一步。”
宋旎欢有些茫然。
方才霜华告诉她,谢檀在北境依然牵挂着她,当时天下都乱了,谢檀身为镇军大将军在北境拥兵自重,得知她的“病重”后,无法回云京找她,她能够理解。
但她不明白的是,他都得知她的“死讯”了,为何还要将北境军召唤至叶城屠城后,直抵云京?
民间传言中他矫诏,竟是真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私自将原驻守北境的大军召回?为什么携兵进云京?”她问。
“我想见你。”谢檀说。
“即使我死了?”宋旎欢盯着他,问。
谢檀薄唇泛起一抹苦笑,心脏剧烈收缩,钝痛难忍,道:“我不想再后悔。”
“那时叶城失守,叛军和萧慎里应外合,我强攻几天都攻不进去。我知道,驻边将领擅离职守私自调兵是形同谋反,但我得知你的死讯后,我……受不住。只想见你,就算是……最后一面。”
谢檀沉沉闭上了眼,眼角有泪滑落,“旎欢,欢儿……我对不起你,我还是没保护好你……我一直好像都晚了一步。”
鲛绡帐动了,宋旎欢坐在他身侧,看着他喃喃道:“为了见我?你不顾北境暴乱,擅自调离北境军佣兵北上,背负叛军逆党骂名?”
他吃力睁开眼,看着她模糊的美丽容颜,隐约有晶莹的泪划过,他伸出手抚上她的脸,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柔声道:“别哭,眼泪还是这样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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