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后面的人上来了一些,拿着纸钱、黄香、大红蜡烛,两根特大号的红蜡烛就插在了洞口,黑棺材和麻绳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呀呀”声,然后“砰!”地落在了大石头上。等在洞口的人往里推棺材,还有人不断地拿东西进去,有碗和木桶装着的糯米,还有一些肉——是“走油菜”,我们这里的一种特殊扣肉,猪皮金黄,雪白的肥肉上沾着汤汁,浅棕色的瘦肉散发着五香的味道,不要吃太肥的,也不要吃太瘦的,肥瘦相间的最好,最送饭。通常会搭配香芋一起做,香芋非常粉糯,由于沾了油,吃起来也不噎喉咙。是吃席常用菜。
拿菜的人见我眼巴巴地盯着肉,笑了起来,一把抄起我,把我拎到了悬崖中间的石台上,好几个穿麻布衣服的在这里吃饭,上山之前我们才吃过午饭,我现在不是很饿,只是单纯的馋。
拎我下来的人冲我一笑,摇了摇手里的肉,意思是问我吃不吃?
我眼睛大亮,正要点头,上面突然传来了牤牤的喊声:“远狗!远狗!”
十分急促。
我怕牤牤担心,也顾不上吃肉了,手忙脚乱地开始爬坡,好在那时候虽然年纪小,见天地在山里跑,手脚并用很快爬了上去,顺着喊声一气儿地爬上去,又跑了一段距离,才看见牤牤。
她本来一脸焦急,看见我就松了口气,埋怨道:“你跑哪去了?”
随后又掏出帕子给我擦汗,分给我两张全新的帕子——一张浅粉色,一张浅蓝色,有着元大都农村传统的粗糙感和大纤维。
牤牤笑着跟我说发新帕子这家大方,牵起我的手带我回家。
此时山路上静悄悄的,如果我们回头的话,就会发现,山上一个人都没有,刚才一大堆送葬的人,一个也找不见了。甚至棺材落地压出的痕迹,也决然无影无踪。
阴沉的老天终于憋不住了,黑云刺啦一下被雷电撕裂,大雨“哗哗”地顺着裂缝泼下,牤牤抱起我跑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