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顾怜叶只是作为姬幽的贴身宫侍做些分内之事,他知道他能得陛下垂青来之不易,平日伺候便比旁的宫侍多细心了十二分,陛下每日服饰,佩戴的饰物其他宫侍送来后他会先挑选检查一次,然后再挑选出最合适的三套,但无需陛下纠结,他总能给出最舒心的一套,让陛下挑不出毛病。
他知道什么香最能让人心神放松,也知道如何不去触陛下的逆鳞,本分守礼,陛下需要的时候他会立即出现,陛下不需要他便安安静静的候着,他想,这样陛下总不会厌弃他。
而姬幽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去乾清宫与朝臣商议政事,便是在批阅奏折,只能说顾怜叶见得次数比其他侍君多些。
御书房。
夏意递上密信,姬幽缓缓打开,是她安插在淮安王府的十一皇弟姬桓传出来的,信上说姬雪近日离府的日子十分频繁,姬桓无意中见过被烧毁的密信,上面隐约有东乌国的印信。
姬幽将密信凑近烛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她眸色漆黑,虽然知道淮安王一死,姬雪定会有所动作,但没想到她竟然丧心病狂到勾结敌国。
夏意垂首缓缓道:“陛下,护城司的副将与禁卫军统领周悦一直有些来往,陛下之前不是怀疑护城司与淮安王有勾连吗?您说周悦会不会倒戈到淮安王世女那边?要不要安插个人盯着?”
“不必,一个世女朕料她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她那点能耐比不得淮安王,淮安王用自己的死帮她女儿铺路,要是知道她辛苦与东乌周旋数年,她的女儿却与东乌珠胎暗结,你猜她的棺材板还能压得住吗?”
姬幽笑意不达眼底,“至于周悦,朕便赌一把,她若意志不坚,这禁卫军统领便也做到头了。”
夏意言笑晏晏,忙附和道:“陛下圣明。”
——
未央宫。
石瑰大着步子迅疾的进来,缓了缓,忙朝宴若舜道:“侍君,打听到了,陛下去了温侍君那,那顾怜叶这个时辰会去内务府一趟,告诉下面的宫侍准备着陛下所需之物。”
“正好咱们也去瞧瞧,这个顾怜叶有什么特别之处。”宴若舜拍了拍吃完核桃的手,接过焰辛递上的手绢擦拭干净,然后霍然起身,眼中尽是不虞。
他径直朝殿外走去,石瑰急忙跟上,眼皮直跳,“侍君,咱们要给顾侍君点颜色看看吗?可是若是陛下发现了,怪罪侍君怎么办,前几日,您忘了?虞侍君上午让宫侍打了顾怜叶,结果下午就让陛下禁足了。”
“怕什么?本君是本君,虞重华是虞重华,陛下对本君的宠爱你觉得虞侍君比得过吗?”
“再说了,本君何时说要打人了?”宴若舜盯着石瑰,斥声道。
“那侍君.......”找人家做什么?石瑰还想说什么,宴若舜已经带着焰辛去了内务府与养心殿的必经之路——太液池,他摇摇头,急忙跟上。
顾怜叶刚从内务府走到太液池,便碰上了宴若舜,他身后也跟着两名宫侍,只是他们相较于宴若舜身边的宫侍显得十分没有气势。
顾怜叶躬身行礼,“臣侍给宴侍君请安。”
只微微看了宴若舜一息便垂下了眼,这位侍君姿容独绝,便是前一阵得宠的宴侍君了,顾怜叶知道他们之间云泥之别,只是他一直躬着身躯,许久都不见宴若舜喊起身,俯着的半个身子一时有些难以支撑,身形微颤了一下。
终于,宴若舜方开了口,笑意吟吟,“起来吧。”
明明是笑容灿烂的样子,顾怜叶却总觉得不怀好意,他站直了身体,之前虞侍君的张扬跋扈他已领略过,这会在宴侍君面前他也不免心下怀揣不安。
他正想着,宴若舜突然啧啧两声,意味深长道:“陛下为何会对你上心呢?”
顾怜叶磕绊道:“臣侍...臣侍也不知,陛下的心意臣侍不敢胡乱揣测,但臣侍会尽心服侍好陛下。”
宴若舜面露不屑,眼底蕴着不喜,你一个低贱的宫侍,服侍得明白吗?
想到父君的话,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必要时可以使些手段铲除异己,宴若舜露出了洁白的贝齿,扯出一抹笑,语气尽量温和,“顾侍君如此安分守己,本君也甚是欣慰啊。”
“这个,本君瞧你顺眼,送给你。”
顾怜叶抬眸,面前一个精致的云锦香囊被宴若舜拿着递在他面前,顾怜叶刚要伸手去接。
宴若舜突然挥手,香囊甩了出去。
“呀!没拿稳,刚才风有些大,香囊怎么掉下去了。”宴若舜满脸懊恼之色地说道,一边还紧张地朝着香囊掉落的方向张望过去。
顾怜叶微微颔首,衣袖下的手指扣着掌心,面上坚定道:“侍君勿急,臣侍水性好,能拿上来。”
说话间,他已挽起衣袖,准备下水去一探究竟。
好在香囊落得位置不远,顾怜叶很快便取了上来。
大半个身子已经湿透,顾怜叶拿着香囊,浅笑:“多谢宴侍君好意,这香囊臣侍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