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放心吧,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之前不是还去过恩市中心医院学习嘛。”方子业跟在了邓勇的身侧,提醒了一下。
因为方子业太过于年轻,邓勇都没怎么在方子业这里过到当师父的瘾,方子业就毕业了,导致邓勇都没反应过来方子业还去过恩市中心医院了。
“在会场吃还是回去吃?”邓勇不再多交待,问。
“师父。”方子业左右摆头,一叫两用后道:“我回去吃吧,也早点去接谢老师的班。谢老师已经连续值班了很久,我再不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在创伤外科的时候,“受伤”的是秦葛罗;现在‘受伤’的是谢晋元。
方子业真的觉得格外愧疚,本该是自己本分工作的。
如果换位思考,现在一个专业型硕士让方子业去顶替他值个二十四小时班,方子业可能会答应,但心情会不太舒服。
推己及人。
谢晋元也就是没办法。
“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
在中南医院急诊科门口下网约车的方子业的右手手腕都有点酸了,足足加了大几十个好友并备注,可未读的添加好友信息,还有数十个没清理完。
手机一收后方子业甩手往里进。
“帅哥,烤红薯。”门口有炭烤红薯的老板满脸笑意。
方子业有点饿了,便问:“怎么卖的?”
“十块钱一斤。来多少?”老板听到方子业应声后,马上开始抓塑料袋。
方子业连忙摆手摆头:“谢谢,不要了!~”
什么鬼,红薯在方子业的老家,很多时候是给猪喂的。生红薯出产的时节甚至几毛钱一斤,烤红薯就算贵一点,如果是五块钱一斤,方子业还能咬牙吃一个。
十块钱一斤。
倒不是说方子业买不起,他现在某宝里面的利息都够吃一个了,但是性价比太低了,方子业宁愿不吃。
再添几块钱吃一个烤肉饭难道没有烤红薯香?
穿进铁栅的通道门到急诊科门口后,方子业还在摆手对老板示歉,见老板重新转身后,这才进了急诊科里。
进门后方子业先让了一下轮椅,接着左转往急诊创伤中心方向的休息室方向走,一边点外卖。
才下完单,准备收手机时,没想到聂明贤打来了电话。
顺手接过往耳旁一贴:“贤哥。”
“子业,你什么时候来手术室啊,这断肢栽植术,你不来就没办法进展了啊?”
方子业:“嗯?什么断肢栽植?我刚从会场回来。饭都还没吃的。”
聂明贤紧接着解释了一阵,方子业才终于明白了。
“贤哥,我那是梦话你也不知道确定一下啊?算了算了,这个不重要。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吃了饭再来。”
“上一次的手术,就是只吃了早餐,受不了,我今天一定要吃了饭再来,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去给谢教授汇报一下。然后再到误餐室里,吃几口饭就来,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
“手术知情同意书签字了吗?”方子业问。
“放心吧子业,钟业伟又不是个脑残,他肯定不会再做类似的糊涂事啊。而且吧,我今天也才知道,肝胆外科的钟业伟也是有苦衷的!”
“他父亲被以前消化内科的住院总搞没了你懂吗?”
“啊?”方子业闻言声音一颤。
看人不穿心思,读人不出文化。
“这个是真人真事儿,就是做内镜下的息肉切除术。”
“从我的角度,我非常理解他。如果子业你心里还有梗的话,子业你给我个面子。”聂明贤在电话里说道。
“其实,越是离谱的事情,背后越有原因,只是我们没办法去窥视背后。”
“当然,子业你愿不愿意来,还是看你自己。”
“好,等我收拾一下。”方子业这边主动挂断了电话。
挂电话后,方子业就将左手提起的白大褂又挂了回去,而后就到了急诊创伤中心的急诊诊室。
里面,谢晋元副教授在打电话请着会诊,龚子明出来与方子业交涉了一两句后,又赶回了诊室。
方子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在看到龚子明与谢晋元说明情况,谢晋元点了点头后,方子业才小跑着出了急诊科,而后继续小跑着往外科手术室方向赶。
从急诊科要到外科手术室,需要从急诊科楼到骨科大楼,再上到骨科大楼的顶层,穿过通道向外科大楼。
外面很燥热,方子业跑到骨科大楼电梯口时,就已经全身微汗。
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昨天的事情始末,方子业不由嘴角莞尔起来。
钟业伟作为肝胆外科的副教授,作为外科的从业者,让自己的小舅子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下这一行字,听起来是挺离谱也让人觉得愤怒。
一个特别正常的人,都知道中南医院的会诊、急诊手术的运行和架构模式。
住院总急会诊,住院总行急诊手术,那么他这么做,不就有点难为人了么?
如果钟业伟的情商就这么点,做事就是这么‘歪门邪路’,他不一定能混的进肝胆外科,更不会到副教授的位置。
试想,谁TM的喜欢和这么一个人共事。
从今天去试想昨天的场面,钟业伟第一时间只是想到了道歉,而并非是‘卖惨’祈求方子业的谅解,其实就脱离了道德绑架四个字。
方子业不会去详细地了解为何钟业伟的父亲做一个胃镜下的息肉切除能丧失生命。
“到了手术室后,再看一眼手术知情同意书吧,没问题,就直接开始手术。这个世界,其实有太多的不为什么。”方子业喃喃着,心里做出了决定。
其实,站在方子业的视野里,方子业也没错啊,你不要我做手术,签字为证了,你死不死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啊?
知情同意和知情拒绝同等权利。
不过吧,有时候也没有必要因为第一印象就把一个人给框架死。
方子业赶到了手术室后,并未第一时间洗手,而是先查看了一下患者的病历本。
钟业伟这会儿也在手术室里,有点紧张地贴墙而站,方子业进门后,他才站了起来,小心地陪站了一会儿后,才解释说:“方医生,辛苦你们了。”
“昨天聂医生一个晚上,都在手术室里!~”
“本来是不打算打扰方医生你的,但是,聂医生和刘教授还有彭隆副教授三个人尝试着做了一下手术,但觉得目前没办法再进展了,所以我刚刚就拿着聂医生的手机给您打了电话。”
“签字这些,肯定是没问题的,我们已经在安全办谈话了!”
钟业伟并未再提其他,而是表情恳切。
昨天方子业与他的对话,钟业伟也记忆深刻,每个人都不容易,都经不起折腾。
谁都不想为了冒险而耽误自己一辈子的前程。
方子业看完,抬头说:“不好意思啊钟老师,我可能是有点太过于自私了。”
“没有没有,方医生,您的抉择才是对的。”
“我们都是当医生的,我能理解你的难处,主要是我太片面的断章取义了。”钟业伟解释。
方子业出门洗手,进门后就开始穿无菌手术衣,戴上了无菌手套,就靠在了手术台旁。
在接过聂明贤递来的手术刀前,方子业眼角轻轻一眯,偏头问:“龚罗元,你等会儿帮我去从急诊科前台拿一下外卖吧。”
“我这边先做一会儿手术,做完之后就下楼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