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还没走近,就听到伤兵营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压抑痛吼,听的人心中如钝刀子磨肉一般难受。
这几日,几个副将已经遵循封老的安排,把所有的伤兵附近的营帐全部腾出来了,又将所有的伤兵按伤重程度区分开来,全部安置进了不同的营帐里,比那日急救时,只能将伤兵们就地安置的惨不忍睹和混乱现场,不知强了多少倍。
可刚站到重伤营帐的门口,老太太就被眼前的惨况震的浑身一抖。
营帐里面,左右打着通铺,中间留出了可容两人并行的通道,一指头厚的干草上,铺着分不清颜色的褥子,缺胳膊断腿的士兵,肩踵相连从门口挤到了帐尾尽头。
伤兵们重伤的地方被绷带缠住了,遮住了血肉翻飞的狰狞,可残损之处却无法遮掩,从军帐各个角落群涌而来,冲击着人的双眸。
老太太的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来。
她见过弘远身上的伤痕,也能想象战场的残忍,可亲眼看到无数个‘弘远’因疼痛而压抑嘶吼,她只觉得经灵魂震荡,再也无法平息。
弘远怀里的奶团子方才还欢实安静,猛然看到满地的兵叔叔面色狰狞的痛呼,整个小身子都僵住了。
“呜哇——”
奶团子张开小嘴,猛然嚎哭出声,凄厉高亢,从未如此。
伤兵们正龇牙闭眼,和难以忍受的疼痛厮磨抗争,猛然听到孩童的哭声,齐齐睁眼,惊诧望向军帐门口。
就看见将军怀里抱着个小丫头,正嚎啕大哭。
靠近门边的一个士兵赶紧用褥子盖住了自己的残肢,本来狰狞痛苦的面上硬扯出一丝笑,“将军,这是甜宝小姐吧?你怎么把孩子抱这来了?赶紧抱到别处去吧,看,把孩子都吓坏了!”
营帐里的士兵们见状,纷纷拉过身边的褥子或者干草,企图盖住自己的伤口,且纷纷咧着大牙朝奶团望过来。
“甜宝小姐来啦?别怕,叔叔们在比赛变戏法呢,看谁能把胳膊腿变没了,才叫厉害呢!”
“就是就是,乖孩子,叔叔们在闹着玩呢,别哭啊!”
老太太眼泪簌簌下落,赶紧背身走到营帐外头,捂着嘴呜咽嚎啕。
这群孩子都伤成这般了,竟还反过来安抚甜宝,太淳厚!太忠善!!
弘远和封老从未见过甜宝哭成这样,两人都慌了神,赶紧开口顺着士兵们的话一阵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