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嫦捏着手指半晌,又偷偷看了棠宁好几次,半晌才鼓起勇气低声道:“之前的事,对不起。”
她不该那般跟棠宁说话,也不该将自己的委屈发泄在她身上。
棠宁聪慧,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她笑了笑说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人在怒极时什么话都说的出来,比你这更难听的我都不知道听过多少,况且我与你说的那些又能好听到哪里去,你不放在心上怪罪我就好。”
周玉嫦柔柔一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她这些时日脑子就像是蒙了一层雾,沉浸在自己遭遇的那些事情里面,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看不到阿月为了照顾她日日住在荣宅不肯回钱家,守着她日夜不敢合眼。
她看不到母亲因她夜夜垂泪,短短几日白发增生,玥姨费心费力的照顾着她们,恨不得倾其全力让她安好。
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想要拉她出泥沼,可她却寻了短见。
棠宁的话像是一棍子将她敲醒,让她明白自己都干了什么蠢事。
想起今天早上扑在床前满是惊恐捂着她脖子哭喊的钱绮月,还有晕厥的文信侯夫人,周玉嫦就满心懊悔。
周玉嫦伸手摸了摸了脖子上的白布,低声道:“是你骂醒了我。”
她如果真的死了,阿娘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还有向来明媚灿烂的阿月,她恐怕真的会因为她的死,一辈子都活在愧疚梦魇之中,很久很久都走不出来。
棠宁看着周玉嫦脸上的愧疚之色,听着她话中的懊悔,忍不住轻轻扬唇。
她认识的周玉嫦就是如此,出身高门却性子温柔,心地善良,她怜悯弱小,也善恶分明,就如当初她们并不相熟时,她声名狼藉人人谩骂时,周玉嫦依旧能温柔与她相处。
虽不如钱绮月那边直率明媚,可她同样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两人心平气和说着话,谁也没再去提之前的事情。
因为挂心昏迷不醒的文信侯夫人,而且钱绮月她们恐怕也因着她们出来这么久担心,棠宁她们没再绕道其他地方,直接乘车回了荣宅那边,只是等马车还没靠近时就突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