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衙中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我也是。”
一群人纷纷附和之后,不等冯内侍开口说话,就接连转身离开,不过片刻功夫,刚才还熙熙攘攘跪了一地的朝臣转瞬就散了个干净。
等到人都走完之后,跟着冯内侍出来的小太监忍不住小声道:“这些人走的倒是痛快,奴才还以为他们会继续纠缠……”
“纠缠什么?”
冯内侍嗤笑了声,刚才满是和善的眉眼中带着鄙夷。
世家这些人向来都是如此,仗着人多势众屡屡威逼陛下,可实则就是一滩散沙,只要捏住他们中间领头的那一个,剩下的那些人见到利益受损危及到自己,就会迫不及待地退去,陆崇远却还想要借着这些人来对付萧厌,当真是可笑。
想起陆崇远先前一口一个阉人,冯内侍就眼带寒霜。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萧厌,总觉得那人危险,可是却更厌恶陆崇远:“让人去陆家的时候留心些,尽快将陆肇带进诏狱,若有人抗旨,不必客气。”
那小太监心领神会:“公公放心,奴才明白。”
……
宫中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外间的人。
先前萧厌带人擅闯陆家搜查的事早就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世家那些人入宫之后,文信侯等人都是替萧厌捏了一把冷汗,只觉得他今日恐怕真会遇到大麻烦,可谁知道不到一个时辰,陆崇远就被宫中禁卫“押送”回府,陆肇更是直接被锁拿入狱,陆家十余族人因与禁军冲突被捆绑带走。
那浩浩荡荡的架势别说是文信侯和曹德江他们惊了,就连先前未曾进宫的崔林也是震惊。
冯秋荔见到崔林时,没等他开口说话就率先说道:“崔公,萧厌手中那些陆家的证据,可是你给的?”
崔林张了张嘴:“我只是想要让陆崇远吃点亏,可我没想到他们手里居然有账本……”
南地的那些东西早就毁了,他才敢暗中透信,想要借萧厌的手打压陆崇远的气势,进而好能让他辅佐之人出头压过四皇子,可是谁能想到,萧厌居然能找出漕粮账本?
“您可真是!”
冯秋荔像是气结,连说话时语气都重了几分:“我早就跟您说过,萧厌那人不可信,他对世家早有赶尽杀绝之心,又岂是那么容易利用的,您与陆崇远不和那也是咱们世家内里的事情,您怎能将陆家把柄递给萧厌?!”
崔林本比冯秋荔年迈,往日若有人这般跟他说话他早就动怒,可是此时他本就理亏,被冯秋荔呵斥一番反倒解释:“我也没想到陆崇远做事这么不干净。”
冯秋荔气的脸紧绷:“那现在怎么办?”
“那账本上面不知道有多少东西,陆家那边恐怕保不住了,陆肇下狱之后萧厌定会想尽办法叫他开口,万一他真吐露出什么来,那我们怕是都要跟着陆家一起完蛋,就算陆肇一口咬死扛下罪责,可万一让陆崇远知道是您暗中透了消息给萧厌,他定然不会放过您的。”
“咱们暗中支持二皇子已经犯了忌讳,若再将此事掀出来,其他几家的人绝不会容我们……”
冯秋荔越说语气越急,脸上神色发白,满是害怕地在原地踱步打转,而他话里所说的那些让崔林也是忍不住紧了脸。
世家勾心斗角常有,争夺利益也是常态,可是出卖陆家却是坏了他们一直以来一致对外的“默契”,一旦被人察觉,陆家那边不会放过他,其他几家恐怕也会跟他们翻脸,到时别说是想要当世家之首,恐怕就连崔家也得被其他几家齐齐排斥。
崔林紧紧皱着眉心,沉声说道:“那就让陆家没机会找我们麻烦!”
冯秋荔猛地抬头,满是震惊:“崔公,您……”
崔林看着他:“怎么,不敢?”
冯秋荔脸色苍白。
崔林说道:“你也说了,陆崇远此人心胸并不宽广,他要是知道我做的事情,绝不会放过我们。”
“我原只是想要打压一下陆家气焰,好能帮着二皇子在世家这边争取一些支持,可谁能想到出了意外,如今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索性借机替代了陆家,这样既能收拢助力让二皇子更进一步,也能断了漕粮之事牵累我等的可能。”
见冯秋荔满脸犹豫,崔林沉声道:“世家表面荣辱与共,可内里如何你应该很清楚,你难道想要看着陆崇远脱身之后反过头来对付我们?况且陆家之所以能成世家之首,那也是踩着当年贺家的尸骨,陆崇远能够出手对付贺家,我们为何不能对付他。”
陆家能做,他们也能。
若是能分刮了陆家,崔家定然远胜现在,而且没有陆崇远压着,他自然也能收服其他几家为他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