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荣迁安之名筹建书院,将荣家所留遗物除却金银全数拿出供天下学子借阅,而她跟陆家讨要的所有东西也全都会送书院,陆家拿走的不是她的东西,是那些寒门学子的东西,陆家跟她的旧怨也早就不是一人之事,而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事情。”
“你祖父若不答应赠书,你可知陆家会是什么下场?”
夺一人之物,以世家之势不怕与之对簿公堂。
就算宋棠宁捅破了天,陆家顶多丢些颜面,也绝不惧于那小女娘。
可是夺天下人之物,断天下学子上进之途,就算是陆家也扛不住悠悠众口,扛不住天下读书人的口诛笔伐。
众怒难犯,宋棠宁将人心全数聚拢于她身上。
陆家除了隐忍退让舍弃一半藏书,还能做什么?
陆肇垂着眼看着满脸惨白的陆执年:“你祖父受尽羞辱,陆家也被人践踏得颜面无存,那宋棠宁踩着陆家被封为宜阳县主,得天下人称赞其大义,可是陆家哪怕剜肉取血依旧成了众人眼中最卑劣无耻的存在。”
“你听听外头那些人的言语,听听他们是如何贬损陆家,是如何赞扬那宋氏女大义,陆家百年世家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陆执年被陆肇的话说的面无人色,他从未想过他只是入狱三日,外间居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原以为那诏狱对他而言已经是极致难捱的地方,却没想到出了诏狱,才是真正炼狱的开始。
陆执年望着车帘外那些热闹沸腾的围观之人,隐隐约约听着他们称赞宜阳县主的好。
他看着那一箱子一箱子搬上马车的书籍,看着守在一旁的黑甲卫和京巡营的人,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泛黑,扯着帘子摇摇欲坠。
“棠宁她,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逼迫陆家至此。
他是负了她,她若要报复大可冲着他一人来,可是陆家未曾伤害过她,她怎么能狠心至此,竟是要毁了陆家百年清名,毁了他们世家的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