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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辞心里异样,但没有大呼小叫,因为道路遇险,被封,前锋等人考察了路况,回来告知可以搬运乱石整理道路,比回头来得轻便省时许多。
宋阎本看了下天色,问了耗费的时间,当即决定让儿郎们发挥□□力辛苦一番。
“清了路,后面的商旅路人也好走许多。”
宋阎本做了打算,宋微辞也不至于在马车上一直干等着,正好下车走动下。
撩开帘子,瞧见外面淤泥各处,正迟疑。
护卫长他们在前面,她也不想事事劳累絮娘,虽然后者乃是武功仅次于曹岫白的习武者。
马蹄声脆。
刚刚遇险后查看前面,又去了后面预测是否有敌潜伏袭尾的曹岫白回来了,正好骑马上前来,看了骑虎难下的她一眼。
下马,站在马车边上,伸手。
手臂横着。
本来宋微辞都打退堂鼓了,见他这样,不好退缩,不然显得嫌弃人家似的,而且她记得这人当年初为千牛卫少将,值守宫门。
她入宫下马车,这少年人正当殿前出彩意气风发,却又寡言慎行,对她这个太子妃似极有避讳,不得不撑臂接她下马时,低头抿唇,冷淡非常。
陈年旧事了。
如今想起来竟还蛮清晰的。
大概还是因为这人少年时就长得一副好风貌。
她内心失笑,只稍稍迟疑,还是伸出手搭在对方手臂上。
下去的时候,身体有点倾斜,可能长途久坐,一下起来又下去,有点子眩晕,最后一步走下马阶,眼前有些晃悠,下意识抓紧了对方手臂。
五指并拢,借力撑着,免于扑进人家大将军怀里....
结果肩头被对方用手抵着,撑住了。
曹岫白听到这人从上而下流淌下来的书香气,似乎还有一点糕点的奶香,而且身子骨过于柔弱,稍微动弹一下,呼吸就不稳当了。
好像在耳边喘息了一样。
那人也这样,金尊玉贵,书香满怀,又爱甜食....
每次都爱在马车上打发时间。
下车的时候,常常头晕目眩......若无太子在旁,既是侍卫跟宫门守卫或者大太监上前迎人。
这气味....相似,却不是故人。
曹岫白猛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从对方的耳畔跟颈项收回,别开眼,看着路边交错攀附的花草。
落地后,宋微辞看了收回手退开一步、君子之风满满的曹岫白。
发现这人在专注看地上,看路边野花。
那野花被野草死死缠住....缠绵不休。
他看得特别认真,近乎走神。
宋微辞一时无语,但还是礼貌感谢。
“多谢。”
“客气。”
两人都没看对方,一个整理衣袖,一个管自己牵马往前走。
宋微辞很快走到正在查看俑人的宋阎本身边。
果然,宋大人还是对这些古迹感兴趣了?
仵作跟徐清刀看到宋微辞后行礼,脸上都有无奈。
他们是被宋阎本亲自提调走的,倒不是怕他们在本地被耽误前程,而是觉得哪怕是他看好的门生前来接任本地治安,仵作跟徐清刀习惯了他的作风,恐怕不适应那位门生的做派,未免两边相冲,带走是最好的。
恰好,这两人在本地都无家庭所累,都乐意跟他走。
“这里是哪里了?”宋微辞问仵作。
“崂山县了,这里素来偏,若非要查水脉,本不该走这条路,好在这一路无碍....前路目的地是东洲城,那边路况跟乡土会好很多,只是中间路难走,也荒芜,可能还有路匪刁难,只是以咱们这一队人马,倒是无惧。”仵作是想查案,但还是觉得自己大人跟亲眷安危更重要。
刚刚差点遇险,就够让他心有余悸的,下了马就直奔马车这边看人。
好在都没事。
至于路匪,别说宋微辞他们后面估计还吊着其他人马,就是自家大有来头的胖县令也有人员庇护,所以他是不怕的,就怕天险。
“东洲城?是那个传说巫萨盛行的东洲?”
宋微辞表情。
仵作:“姑娘您常年在骊山,估计不知道,当年雀陵在我们骊山跟东洲之间的湖心岛上,血蝶案出那会,血流成河,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朝廷调查不出个结果,于是四处招揽巫萨.....就怕太子妃姜氏冤魂不散,重返人间,导致生灵涂炭...”
宋微辞:“......”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吓人。
咳!有人咳嗽,仵作回神,看了看咳嗽的宋阎本,又看到曹岫白莫名其妙拔刀。
他闭嘴了。
宋微辞看了那两人一眼,没说什么,很快看着那个俑人。
“这文字是?”
宋阎本:“你认得?”
“是不是西夏文?但好像又不太像,图腾不像,我不认识。”
宋阎本:“这是殷墟图腾,这些东洲之地,巫萨盛行,但他们并不拘于一地,因诸代朝廷的各种政令,有时盛行,有时被剿灭,于是四散各地,又取了其他地方的巫学□□,其中还有些融合了海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本就没有纯派的巫道,这俑人看着也极为乖张。”
“材质似乎不是天然石块雕琢而成,倒像是泥陶浇封塑形后再雕刻....这,怎么还有苍蝇?”
祖孙两人都看到了因为塌方而碎开的裂缝口露出苍蝇尸体。
因为完全封死,苍蝇尸体长久未被腐坏,这么一泄露,露出了尸体,显得怪怪的。
“若是正经祭祀,这是大忌,是渎神。”
宋微辞:“而且我从书上看过,陶俑成型后一般会封藏密闭空间内,不然在外被浊气污染,很容易损坏或者变色,现在它们刚出土,恐怕.....”
“看,在变了。”
众人切实看到了从塌方的山体密洞中滚出来的陶俑表皮变色...变得暗沉了许多,一时惊诧。
但宋阎本老辣敏锐非常,忽然拉着宋微辞后退。
“都退开些。”
“它的表壳变化太快了,说明壳薄,但本体笨重如斯,那里面到底有什么无人知,而且苍蝇好腥,里面很可能乃人俑,邪恶非常,快退!”
他厉声之下,众人哗啦啦退开,且有武器的都戒备起来。
准备好后,曹岫白道:“与其等它爆发耽误前路,又不得返程,还不如先行处置了他们,宋公,宋姑娘,可否取火?”
宋阎本一笑,“好,还是年轻儿郎气势昂扬,本官也不惧这等邪神鬼祟,若是拦路,灭了又何妨。”
“微辞,你可避讳?”
宋微辞惊讶这两人还在乎自己的意见,“能是凡人自造出来的东西,能有什么避讳的?”
她轻飘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