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辞也没多想,听到有人说话,再看去。
“公务已毕,回京述职的日期也不着急,顺路而来,未曾想遇上这样的变故。”
“不过,宋公已经安排好一切,是晚辈多此一举了。”
骊山宋县令失笑,“好你个曹拂狸,真以为是我安排的?”
曹拂狸依旧恭敬客气,“是,晚辈确实这么认为。”
没看宋微辞,也没提她。
絮娘看这人的眼神有点深了:这人非同寻常,岂会看不出一切都是自家姑娘提前安排的——她判断到了这个邻居的谋算,布置妥当后才会过来处理案子,不然岂会冒险。
他既然看出来了,却不承认,又非敌人,也曾出手相救,可见非携歹意而来,那就是知道姑娘的身份还在隐藏,不好公然将她能掌控箭羽部曲的事摊开来,免得外传出去让人刺探。
既直接推到了那胖子....宋县令身上。
胖乎乎的骊山县令却看了看滴水不漏的曹拂狸,又看向了宋微辞。
“那就当你是真为了我这么一个老头儿来的吧。”
“那你呢?”
宋微辞对视着他,走了两步,抬手作揖,“晚辈微辞,见过县令大人。”
胖子县令眼里清明,在月色下都显得清晰可见,既非居高临下的打量,也非挑剔的审视,而是近距离细细的观察,确定她体态清健,气血足矣,非往年的羸弱病体,这才放心,说:“我姓宋,那地上趴着的人也不算胡说八道,他确实为你我而来,妄图一网打尽,背后之人身份,当前也不完全肯定,我会查,但他刚刚所言.....爷孙。”
“确实是真的。”
“我是你爷爷,是亲的,小微辞。”
他笑眯眯看着她,也在走来。
因为她没有走过去的意思,所以他走过来了。
菩提上人笑着,走在后头,懒懒散散说了两句。
“个老胖子,我就跟你说别瞻前顾后,你看这些年都不敢看孙女,人家还能认你?”
“就凭那些茶吗?”
茶楼中那些稀世珍品难以搜集的茶?
不是菩提上人弄来的?
宋微辞眸色微动,看向尴尬搓手的胖乎乎老者。
其实她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
为太子妃时,见过啊。
就是因为见过,在听到宋公时她才会惊愕,也因为真见到人走出来,她才会在震惊后平静下来。
内心有些迷茫跟滑稽。
她竟成了宋阎公的孙女吗?
这命运变故太过离奇,是菩萨所做轮回,还是她的命数乖张如斯?
好在夜深,不管是县衙缉凶,还是歹人行刺,还是县令大人的背后身份,被刺杀的隐秘,还是宋微辞的身世,或者是莫名来客曹公子的深浅,这些都不至于在冷飕飕的院落摊开来讲。
职权上,歹人都被诛杀或者拿下,能现场处置所有的也只有这位县令大人了。
笑呵呵让人带走入狱,再做打算。
但有一人被带走时忽看向宋微辞,问了一个问题。
“宋姑娘,我与他计划之时,其实都没盘算到你会介入这么深,也因为你的介入,我与他不得不随机调整策略,原本按照计划还需要两三天才会布置完成,今日这般已算是匆忙了,时也命也。”
“但我很好奇,您今天捏的那只纸鹤烧给了那个孩子。”
“只因为觉得他最无辜吗?”
他有恨,但无悔,只是介意,介意自己会被审判。
宋微辞这样一个主导了案情调查让他满盘皆输的局外人,在他看来是有资格审判他的。
这让他有点怅然跟不甘。
孩子,那个孩子,可能是他最恨的。
可偏偏这世人都能以此来降罪于他。
谁料宋微辞未曾拿孩子无辜来苛责他,看了他一眼,“不,是烧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