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提这种让人越想越沉重的话,福晋提起另一个事来,“嬷嬷,再过几日新人便要来了,我想着该安排她们住在哪里合适。”
“奴婢觉得,不如将她们安到宋格格和李格格的院子里。”
孙嬷嬷话音刚落,福晋就笑嗔着看了她一眼,“嬷嬷就别说笑话了,”但好歹她脸上的疲惫少了些许,又打起了点精神来,“若真这么做,只怕李格格就要闹翻了天。”宋格格倒是因为性情温弱,不会说些什么,但好歹也是四爷的第一个女人,排挤人家也是说不过去的。
孙嬷嬷抬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也是笑着道,“哎,是老奴糊涂了,还是福晋想得深远。”顿了顿,她没再故意说些俏皮话逗福晋,认真道,“奴婢想着,虽说如今这后院人还不算多,但两个格格同住一个院子也是说得过去的,只是……”
“只是这两个新人里,那位富察秀女却是满洲人,倒不好如此安排了。”福晋往下接过她的话,也明白孙嬷嬷的意思,这八大旗里,一般来说上三旗的人比下五旗的要尊贵些,而满军旗又要比汉军旗的地位高。
富察傅雅便是满军镶白旗出身的,虽比不得上三旗,可镶白旗在下五旗里也占前列,倒是不好过于轻忽对待。
福晋想了想,便道,“我想着,干脆都单独分个院子罢。那位富察秀女住在映月阁,至于另一个……便住在西溪阁吧。”
这映月阁更靠近前院,面积也更大一点,西溪阁的规制相比前者自然都要差一些。
孙嬷嬷自是不会觉得福晋这么安排有错,福晋说完这些,也摆手准备歇息。然而熄灯过后,她却是辗转反侧,一时难以入眠。
福晋想了许多,却都是和这富察傅雅有关。
说来这后院里除了她,剩下的两个格格都是汉人出身,而另一个新格格同样也是汉军旗,到时候这富察傅雅出身反而格格里最高的一个了,然而转念一想,福晋又独自苦笑。
因为这几年下来,她也看出来了,比起满人出身的姑奶奶,四爷明显更偏爱汉女子的精致温婉,那这出身好在此时便也算不上什么优势了。
福晋心中情绪复杂难言,说不清自己到底是盼着这个富察傅雅能够受宠,还是泯然于后院,毕竟对她而言,这两种情况都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另一厢,宋格格侧身看着空荡荡的身旁,想着去年未逾月殇的女儿,又想到不久后便会入府的新人,只觉心中苦涩,戚戚然中竟不知不觉眼角淌出泪水,沾湿了身下的布料。
而李格格这头,躺在床上慢慢摸着自己鼓着的肚子,咬着唇愤愤地想,就算是新人来了,她肚子里可是揣着爷唯一的孩子,谁也争不过她去!
日子便这么渐渐过去,转眼间便到了被指定的秀女们出宫的日子。仅被指为格格的她们自是没有那礼制完备,嫁妆抬上等一系列婚嫁流程资格的,皆是收拾了个包裹,连家都没法回去一趟,便被一顶小轿子从宫里径直送进了府中。
只是两个格格,自是没资格让福晋亲自来接见的,两人下了轿,只匆匆对视了一眼,打了个招呼,便被府里的奴婢引着各自分开,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傅雅想着刚刚匆忙间见到的与她一齐入府的秀女面容,倒是和当时与她同室的刘秀女同款风格,娇小秀美模样,虽然很快就分开了,但隐约察觉人家似乎比她要矮上半个头。
可能是傅雅她这辈子的父亲和母亲都不算矮的缘故,加上她家虽不算富庶,却也并不清贫,从小吃食自是不缺少营养的,于是种种因素下来,不过十五岁,傅雅便长到了四尺九,放现代就是一米六五的样子。
在家时还没太多感觉,等到了今年参加选秀的时候,傅雅就发现自己呼吸到的空气极为新鲜,一眼望去皆是黑漆漆的头顶,称得上鹤立鸡群。
等进了四阿哥府,看看身边那些下人们也大多是比她矮上大半个头的模样,衬得她跟巨人般,傅雅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别想立小鸟依人这种在小妾里为主流的人设了。
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傅雅跨进院子,粗略环顾一圈,只觉得看着还行。
等进了正厅坐下,安排来服侍她的一众下人便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