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凉意还未散去,街道上已是人影匆忙,早餐摊出的最早,昨晚住在店里的凌晨打着哈欠,带着三个伙计饱饱的吃了几碗滚烫的羊汤片,又买了菜包子边走边啃。
凌晨双手各握着一个包子,袖子挽在肘寸,胯骨左右扭动,走路姿势异常的松弛嚣张,路上有带着媳妇或女儿的,不是扭头躲开,就是快步逃离,根本不敢多看他一眼。
“噼啪噼啪噼啪……”
“铛铛铛~~”
爆竹的爆炸声传出老远,许多扎着总角的、竖着单绺的、光着屁股的孩童都嘻嘻哈哈笑着围观,陈大勇提着一面锣,举起包着红色布头的锣锤一顿狂敲,非常神气的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咯哎~路过的老少爷们、姑姐姊妹们,我们凌记粮铺开业喽!为了庆贺开业大吉,以及日后托赖诸位照拂,今天所有粮食,一律一斗500文!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呐!”
不一会,店门口就聚集起了一堆百姓,纷纷指着店里交谈私语,有个别豪爽的,更是直接跨步上阶,袁小狗和陈二壮立刻笑嘻嘻的把人迎接进去,凌记粮铺门口聚集了许多人,好不热闹!
凌晨起初还很高兴,亲自提笔记账,后来一手记账一手收钱,再后来发现嘴干,刚想喊,抬头一看,三个伙计比他还忙……
妈蛋,忘记聘请账房先生了……
一早上都在焦头烂额和口干舌燥中度过,凌晨暗暗叫苦不迭!因为是新开张,所以他卖的粮价比外面市面上低不少,再加上最近粮食已经出现了短缺,但凡有点闲钱的都来他店里了,有的回家后还喊上亲朋好友一起来打秋风,毕竟大战在即还低价散粮的大傻子千年难遇,错过这个,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好说歹劝才把外面乌泱泱的人群驱散,凌晨急忙和袁小狗一起把门板一一插上,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怀疑人生。
什么工作都不好干呐!
“咚咚咚”
才刚歇一会,连口凉水都没喝呢,又有人隔着门板敲了。
凌晨苦着脸爬起来,对着外面没好气的说道:“别敲了!大中午的不吃饭呐!去去去!吃完饭再来!”
“凌兄,是我,文若啊。”
嗯?前天那二傻子?
卸下一块门板,凌晨探出头往外一看,浊世佳公子文若正一个人风度翩翩的摇着他那把破扇子,笑眯嘻嘻的看着他。
看在他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红纸包的玩意份上,凌晨还是把他放了进来。
“昨日钻研凌兄教授的技法,没有上门打搅,今天得了空去寻你,府上小晴姑娘说你在这,我就过来了,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祝贺凌兄置业之喜。”
说实话,文若这小子总有一种让人心情莫名变好的本事,或许是因为接过来的红纸很重吧!
虽然凌晨现在不缺钱,但谁又会嫌钱多呢?
“进来进来,别让外面那些饿死鬼看到了。你不知道,那些人跟疯了一样买粮食,就差抢了!我忙了一早上,连口水都没喝上。”
凌晨一把将文若拉了进来,又匆忙插上门板,给自己倒了一碗水,仰起脖子一口喝下,又从胸口衣服里掏出几角碎银子,丢给正在擦汗的陈大勇,吩咐道:
“你们三个去吃饭吧,我跟文兄弟聊会天,你们吃完歇一会,过了正午还要忙呢~”
三个伙计都“哎呦哎呦”着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称完谢,往堂后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凌晨和文若两人。
文若度着步子在屋里转悠了一圈,仔细打量着,还伸出手在麻布袋子里抓起一把粟米察看。
“凌兄,济州城里的粮商乡绅们可都是一斗八九百文卖的,有些甚至囤货居奇不肯售卖。你倒是好魄力,不仅在这个时候开业,价格还那么便宜,那些乡亲没挤破你的门板算不错了。”
凌晨一屁股坐在掌柜台子上,欲哭无泪道:“谁说不是呢!我都悔死了!干这事没经验,一开业才发现没请账房无人记账,三个伙计大字不识一个,必须要我亲自来。而且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可给我累屁了!明天就一斗一两卖!”
抱怨完气话后,凌晨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把一颗麦粒放进嘴里咀嚼的文若问道:“哎对了,你家里缺粮食不?缺了带人来搬,不行的话我明早歇业半天,让伙计帮忙送你家也行。”
文若闻言愣了愣,没头脑的问了一句:“你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