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七月,但江南的风,依旧清和,尤其是在黄昏的幕后,更让人觉得清凉可人。

苏文挽和顾怀安一路穿越吴江边上的街道,来到了一户人家。

“就是这里了。”顾怀安指门匾上写着“顾府”二字的门户。

还未走到,便看到一对夫妇和一青年男子在门外站着。

这应当就是顾怀安的父母和表兄了。

三人看到苏文挽到来,都面露喜色,前来相迎。

苏文挽朝他们一一行礼。

“小姐不必多礼了。”顾明义很客气。

得知苏文挽从上京赶来,此刻也是风尘仆仆 ,顾明义不禁有些感慨:“若是苏县令在……”

哪里会让她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

顾明义终究没有把话说完,顾夫人也是前来,牵着苏文挽的手往屋子里走。

顾明义如此感慨,不仅是因为苏文挽是苏既明的女儿,还是因为当年苏既明对他有恩。

顾明义出身寒微,但自小聪慧,颇有才学,二十二岁就做了吴县的典籍官。但是,因为典籍官收入甚微,顾明义母亲身患重病,在走投无路之时,是苏既明出手相助,给了半年的俸禄,让他救助母亲。

后来,苏既明因贪污修建两江河道的钱款而入狱,顾明义是如何也不敢相信。

他认定苏既明是含冤而死,但却投诉无门。当时顾怀安也准备科考,所以顾明义也不敢太过声张。

所以,此次帮助苏文挽,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

时隔多年,重回江南,苏文挽心中也感慨万分。

在此危难之时,顾家出手相助,苏文挽已十分感激。又怎么还敢受他们如此大礼。

顾夫人知道苏文挽要来,特意亲自下厨做了许多拿手好菜。

吃饭之时,还十分亲切地给苏文挽夹菜。

苏文挽有些不好意思。

她从小没有母亲,她的母亲在生下她一年之后,就因病去世,是顾怀安又当爹又当妈将她养育成长。

虽然知道父亲的不容易,但苏文挽内心依然渴望母亲。如今,见到顾夫人,倒让她感到了无比的亲切。

她很不扫兴地将碗里的饭菜都吃干净。

事后,还跟着顾夫人一起收拾碗筷。顾怀安和表哥陆子昂也一同前来帮忙。

晚饭之后,几人一起坐在坝子里乘凉。

顾夫人洗了一些新鲜的葡萄,放在石桌上,对苏文挽笑道:“我们自家种的葡萄,尝尝看,味道如何?”

苏文挽伸手摘下葡萄,放在嘴里,嚼了嚼,汁水四溢,十分香甜,她笑赞道:“嗯,好甜正是这股家乡的味道,很久没有吃到了。谢谢婶婶。”

她没有再像方才进门那样唤她顾夫人,也没有方才那样生疏,熟络起来的苏文挽,倒与子兮有几分相似。

顾夫人看着,心中又一阵感慨。

苏文挽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是,先自力更生,一边开设绣坊,一边查询当年父亲的旧案。

陆子昂是茶商,吴县的行情,他最是清楚不过,苏文挽可以直接向他询问。

陆子昂道:“江南的秀坊最是注重名气,坊里的绣师是最好的招牌。子兮想要开设绣坊,需得先找几个好的绣师。”

顾怀安笑道:“若论刺绣技艺,子兮应当在众人之上。”

陆子昂笑道:“如今甚好,三日之后,将有一场苏绣之赛在明月坊开展,若是能在此次赛场中拔得头筹,子兮的秀坊当会是江南第一招牌!”

陆子昂顿了顿,又道:“听说此次裁判来的有巡抚夫人。”

苏文挽问:“大哥说的可是周巡抚?”

“正是。”

这个巡抚,苏文挽曾见过几次。还记得那人看起来喜笑颜开,姿态十分从容,还曾与她的父亲苏既明一同把酒言欢。

可是,后来父亲接手河道监修之事后,就再也没见过。而后,父亲获罪,则是周巡抚亲自下令监押。

苏文挽摩挲着手中衣袖,暗暗思索。

陆子昂又道:“也许,巡抚大人也会到场。”

顾怀安接道:“近年来,巡抚大人十分重视江南经济发展,尤其是对丝绸纺织业的发展十分关切,所以子兮在这个时候开设绣坊是明智的选择。”

众人也点头称是。

次日,苏文挽在顾夫人的陪伴之下,在西市之下盘了一个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