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究地看着顾越,想摸清楚此人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苏家曾经多次调查过这个顾大石的底细。一个平凡的村子里的平凡农户,父母亲人在幼时都死于山匪之手,从此颓废不起,沉迷在赌坊之中。
短短几年,人就能如此变化么?
举止粗俗随意,一道疤痕毁了半张脸。微跛的步态更不像作假,手上的茧子也是做过农活的证明。
可偏偏,对上他这个北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丝毫不见惶恐慌乱,神情镇定自若,仿佛面前不过是个对谈的邻居……这份气度,很难说他是个山野匹夫。
苏牧英道:“顾伯爷真性情。之前谢家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这背后的蹊跷之处,我也看得明白。”
顾越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后来市井之中风向突变,顾伯爷又亲自上门赔礼,不知是不是……顾伯爷有什么友人帮了你?”
殷王上门的事,苏牧英没有贸然提及。
“哪有什么友人。”顾越笑了笑,“是我北秦百姓聪慧,这才看穿了事有蹊跷罢了。”
苏牧英道:“话虽如此,顾伯爷,在这洛阳城中,交朋友可要谨慎些。”
“哦?这话怎么说?”顾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苏牧英道:“有些人,看似无心争斗,实则狼子野心,最会借助他人的手行事,自己则在幕后观望。成了,便是他的权势;败了,他也全身而退,没有分毫损伤。”
这位宰辅抿了一口茶:“坐山观虎斗,便是如此而已。顾伯爷这样的人,应当不会单纯以为慕游便是一切的源头吧?”
顾越道:“看来苏大人知道些什么。”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只看喝的是哪碗茶罢了。”苏牧英笑着。
顾越沉吟片刻。
“贵府的苏应俭少爷,和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他道,“他对我说,殷王曾到贵府拜访,送来了当时有关的小栩的一些消息,从而要挟你们站队。有这件事吗?”
苏牧英一怔,有些惊讶他竟然就这么把话说了出来。
“确有此事。”苏牧英笑道,“殷王道,顾伯爷乃是他的友人,因而我们十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