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仁与那两人辞别之后,携着两妖直奔凤凰山而去。然而,此时失去了指引的他,顿感前路迷茫,不知何去何从。思来想去,索性就决定留在凤凰山,陪伴着老大进行恢复修为。
再说蓝云这边,终于只剩下她与师兄二人。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牵绊与顾虑,两人得以静下心来,认真地交谈起来。蓝云深知当下的状况,已然超出了她所能护佑的范畴。可未来究竟该如何走下去,她依旧觉得应当尊重师兄的想法。
两人离开了山坪县,寻觅到一处杳无人迹之地。蓝云不愿再继续消磨时光,当即直言道:“师兄,接下来我要说的这番话,或许会让你感到难过,甚至是失望。但念在咱俩多年的情谊上,我恳请你能听我把话讲完,可以吗?”
萧遥况原本只是打算与蓝云探讨一下自己入魔之事。未曾想蓝云竟这般严肃地同他讲话,他心中顿时涌起不妙的预感,仿佛两人即将要把所有的话都彻底说开。萧遥况并不知晓,将所谓的秘密全然摊开,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否还能够维系如初。他在心里告诫自己:冷静,不管怎样,师妹都是你最应当珍视的人。切不可因一时的意气,而将她推离自己。
萧遥况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使思绪渐渐冷静。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给出承诺,示意师妹继续往下说。
“师兄,其实我的本名叫做凤尚云,我是凤紫藤的女儿。在我尚年幼之时,大概五六岁的年纪吧,懵懂无知,便被书非香师傅选中,带往了昆仑派。师傅将我带走后,传授了我一些修炼入门的法术,还有能够快速穿梭两地的本领。在昆仑派待了还不到两个月,他就让我化名为蓝云,加入萧刀派。我的大部分本事都是萧师傅所教,所以你的父亲才是我的启蒙恩师。书师傅让我去萧刀派的缘由是,他曾经通过占卜一卦,卦象显示你将会是未来的新任魔头,会有毁天灭地之能,将人间化为炼狱。他本应在你尚未有所成就之时,直接出手将你诛杀。可你也清楚,他有个兄弟邱路书。书师傅一直认为,若不是那些所谓的占卜、预言,还有旁人的流言蜚语,他的兄弟也不会走上绝路。所以,他打算给你一个机会。然而,他也承担不起未能阻拦你成魔之后所带来的后果。于是,他派我来净化你,守护你,当然,在你走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之前,还要提前向他禀报,然后……”
“杀了我。”萧遥况接着说道。
“对不起,师兄。起初,来到你身旁的确是带着监视的目的,可是我们一同长大,看你闯祸我曾心生烦闷,看你护我,又让我倍感欣慰。我们有着太多共同的生活记忆,难以割舍,我们的感情是真挚的。我从未将你入魔之事告知书师傅。只因我害怕,怕他真的会出手铲除后患。可是……”
萧遥况不悲不喜地接过她的话,“你也承担不起,我为祸世间的罪责!”
“不是这样的,无论你变成何种模样,我都是你的师妹。而且,我从来都不相信你会成为魔头,即便你入魔之后,我依旧坚信你。但是,如今你已然失控,你杀害了众多无辜之人。我无法说服自己说你安然无恙,我护不住你,……”
萧遥况:“你想要将我的事情告知书非香?”
凤尚云拼命摇头,“我们必须赶赴雪林,寻找去除魔气的办法。另外,我觉得你没必要隐匿行踪。我爹和萝叔叔都把你视作自己的孩子一般,你可以相信他们俩。他们定会用生命护着你,如果在雪林之后,仍未找到去除你体内魔气的法子,我期望你能向他们求助,信任他们,而不要放任自己这般状态,独自去面对,好不好?”
“我从来都不是独自面对,一直有你陪着我,有你便已足够。师妹,我听你的,咱们去雪林,我一切都听你的。倘若,在雪林之中找不到解决之法,我会思量你的提议的。师妹,我万分开心,你信任我,把真相告知于我,我真的是欣喜至极。”萧遥况情绪激动地紧紧拥抱着蓝云,哦,不对,此刻应当称呼她的本名凤尚云。萧遥况觉得自己实在是卑鄙至极,早早就知晓了真相,却不敢与师妹当面对质。自己太过阴暗了,远不及自己的师妹这般坦荡。想到师妹在那般幼小的年纪,尚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被书非香那个混蛋安排去做事,他心疼不已。他的师妹本应拥有天真烂漫、活泼无忧的童年,而不是一直心怀秘密。她得在面对师长和同门时多么无助与内疚啊。萧遥况对书非香的恨意愈发浓烈。
“师兄,你不怪罪我骗了你吗?”在萧遥况怀中的凤尚云,似乎方才的坦白已然用尽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气,此刻只能喃喃自语,带着怯懦、愧疚与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当然不恨,我心疼你都还来不及。对不起,因为我,毁了你美好的童年。”萧遥况满心疼惜,将怀中之人抱得愈发紧实。
凤尚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这个秘密一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从未真正快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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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拥着说了许久许久的话,提及小时候的趣事,还会破涕为笑。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两人也没打算去投奔客栈,而是生起了火,准备就地秉烛夜谈。
萧遥况说道:“师妹,在啸沫湖的那个秘境中,你不是提前离开了嘛。后续的发展还没来得及跟你讲呢。当时,残魂莲白施展了阵法,将周边的魔气吸了个干净,就连我身体中的魔气也被吸走了。所以,我当时还以为自己体内的魔气已然消失,甚至觉得没必要去雪林了。谁料,在听闻那些无良的村民伤害了老大他们时,我这次清楚地感觉到,魔气是有一股力量传入我的体内,并非是我自身产生的。”
凤尚云思索了一下他的话,“师兄,以往每次你身上出现魔气的征兆,都是在你情绪低落之时。而我一唱歌或者天仁拍一下你,似乎你就没事了。咦?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物件?你出魔气的时间是在去了萝叔叔家后,你相信你身上那时候又多出什么吗?”
萧遥况将自己身上的物件逐一摘除,仔细回想一番,发觉似乎唯有脖子上的项链是因生辰之时,父亲所赠。一想起家中的惨状,萧遥况情绪极度低落,身上的魔气瞬间涌动起来,他耗费了好些时间才将其压制住。正当他要拿起项链递给凤尚云研究之时,一个男声骤然响起,“呵,竟然被你发现了。倒是我来晚了。”
“是谁?滚出来,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萧遥况和凤尚云当即进入战备状态,能在他们二人面前悄然无息地出现,此人定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许久没见了,你还是那么没有礼貌呢。”那个声音的主人现身而出。
“邱路书!”凤尚云看到来人,和师傅书非香七成相似的脸,忍不住轻呼出声。虽说他们曾猜测他未死,可当本人真真切切地出现在面前时,还是令她大为吃惊。
“你来的正好,省得我还得费力去找你。你这个杀人凶手。”萧遥况懒得多说废话,直接出手出招。
“啧,得跟你说多少回,我并非害死你同门之人,我是来帮你的。别冲动,事已至此,不妨帮衬帮衬你,让你见见真正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