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江清月好似听到有人轻轻磕了一下酒杯。
那一声清脆遥遥撞入耳中。
心中的悲痛骤然驱散了大半,躁动惶恐的心只余安宁。
两滴无人察觉的清泪落下,江清月调整好情绪抬眸。
目光与正放下琉璃盏的慕容怀交汇,而后又同时默契地错开眼神。
江清月看向桌上那道香煎小牛腩,伸手拿起薄匕。
面无表情地一刀又一刀,切完往喉咙里一口口硬塞,明明香嫩的牛腩吃着却味同嚼蜡。
殿上的闲谈还在继续,皇帝似乎借着这次夏荷宴有数不清的话要说。
“你爹张老将军已年过花甲了吧,近来身子骨如何啊?”
镇远将军府的张大公子拱了拱手,“幸承圣上吉言,家父数年来康健硬朗,提刀练剑不敢松懈,总念着望有朝一日为圣上战死沙场!”
皇帝听了扬声而笑,周围人也识趣地阿谀奉承起来。
一时间大殿上笑声朗朗,江清月吃着肉,只觉得刺耳无比。
镇远将军府......
当年联合吏部尚书吕府,将通敌叛国的罪名推到了她兄长身上。
待她兄长所带领的前锋军被敌军打散了无音讯后,吕府的大公子吕禾枢便无功封赏,直接夺走了兄长在边疆拼死用军功换来的正三品骁骑前锋将官职。
吕禾枢成了护卫家国的英雄,她兄长成了人人唾骂的叛国贼。
当年之事牵扯甚广,她江家崩倒绝非仅仅这两家的手笔。
但既然是这两人回京先送上门来。
那这笔账,就从这两家头上开始清算。
吕禾枢与张大公子被皇帝问了许久的话,可谓吃尽了本次宫宴的风光。
乐声再起时,两人红光满面地与周围朝臣推杯换盏。
哪怕年长许多的前辈敬酒,两人也不见半分谦卑,好不得意洋洋风光无两。
直到江清月牢牢记住了这两人快意的嘴脸,而后朝慕容怀望去,指尖在桌面轻叩两下。
慕容怀目光一转,给汪玄策去了个眼神。
见其颔首后悄悄离席,再朝江清月望去时,一副笑靥映入眼帘。
她在让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