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提前知道了对方的意图呢?
闭锁的感情迟早会爆发,从他的视角看,自己无疑是一个为了雪之下利用其他女生好意的恶棍。但对方对他突然展现出的好意,却是未经过江离允许的。
也就是这种好意反而成了他的负担。
然而好意是无法索取的,这是对方对自己的认可,这种认可使她看到了一丝超然的希望,类似于即将渴死的人看到海市蜃楼的绿洲一般,不顾一切的拼命奔来。
或者说生活本就是一个泥潭,人们在与生活的平庸所斗争中妥协,不可抑制的下沉。偶然看到从天边掠过的白鸟,就举起冰冷的箭矢,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羽翼下最尖锐的翎羽,死寂的天空划出嗡嗡的破空声。
非洲的食人族会吃掉敌人的身体以期许获得对方的力量。
这样一来,江离反倒成了对方鲜美的飨食。
可实际上,这餐桌上鲜美的飨食,却有着将对方直接沉入沼泽底部的权力。
只不过是让情感的爆发提前了而已。
但这种爆发是否是一种对少女心灵过早的戕害呢?而使情感在寂寞上趋于消亡,仅仅留下干枯的灰烬,是否意味着有着一日,在未来的某天,会燃起旋风一般的烈焰将过往的生活通通覆灭呢?
无论怎么想,江离他都是罪人。
美只是存在,便会引人犯罪。
难道美的内核就是罪孽吗?又或者说仅仅是人们的视线,使美被披上了罪的尘埃。
不管是江离也好,雪之下也罢,他们仅仅只是存在着,这种从远处遥望的遗世独立之感,完全符合美的苍白和无用性。
而从他们身上抽象出美感的欲念,宛如从死去蝴蝶的躯体上抽出体液再度注入到白茧中一般。
这种试图使美再度复刻的行为无疑使人体会到神明创造的庄严,从而在一瞬间飞跃到与美并驾齐驱的高度。
于是,对美丽艳尸的玷污,对不可得之物的虚妄执念使他们化为了不人不鬼的怪形。
然而,这样的思考是在有比滨给他看照片的一刻才产生的。
这是否也意味着,在他思考的一瞬,身上如蝴蝶鳞粉般轻盈的白壳被无情的剥落。那寄存的超然在一瞬间被污染了呢?
他似乎看到了一种极端的平均主义,白鹅的羽毛被尽数拔下插在人们满是污泥的头上,留下裸露肥厚的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