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姑也瞧着这焕然一新的御花园,不过短短一个冬季、三个月,九十个日月,短短的日子,世界已变了新天。沁柔兴起,出了门来,陈姑姑也便随了一道出来伺候。
陈姑姑环顾四望了一会儿,而后又回过头来,与沁柔道:“这御园里百花盛开,每隔一段时日来走一走,总是有想不到的惊喜在。”
冬季里这御园里,虽然不甚萧条,但受时节所困,也不见有这百花盛放的景色,也就不会有耳目一新的欢愉来。
沁柔也看了这四周里盛放的百花,她不喜这宫里的人,然而这大自然的馈赠、这四周里的景致,不能叫她不喜欢。
“百花盛开的时候,就没有不美的。”沁柔也不由笑了一下,她不是惜花之人,亦非是惜春之人,唯独这百花盛开的时候,也不由令她眼前一亮。
“花美在其艳。”陈姑姑也道,宫里待了许多年,评一评花,也是有话可说的;借花喻人,更是精妙至极。“艳艳相及,更是精妙无比。”
沁柔不语,陈姑姑话是不差的。人有其艳、其灵,花亦有其艳、其灵;一朵花也就那个样子,一群花在一处,簇簇团团,就美颜了。
人也都是一样的人,一个人或许看不出什么来,但与一群人在一起,就能显出祂的独特之处来了。
陈姑姑也未曾想要沁柔一句回复,将近三个月,她也对这位新主子有所了解,可不是个轻易能听人劝的,她面上不反驳你,但就是把你和她的距离,划分的了无痕迹,而明明白白。
沁柔也看着这些御园里花团锦簇的花,四处里还有时不时行过的奴才,宫女太监皆有,沁柔询了一句,“我记得,这御园里,也是有奴才们扫洒的,那这御园里的花儿,也是由奴才们修剪的吗?”
“确实如此,”陈姑姑也瞧了一眼四周走过的奴才宫人,待路过了沁柔坐着的这个凉亭时,总要微微顿下了身子,恭敬示意,以示尊贵。陈姑姑回过神儿来,继续道:“这花多了,难免就会有几朵生得突兀的,奴才们剪去了那几朵突兀的、不合的,如此修剪一番,也免失了那份别致。”
果然人多活几年,都能多明白一些道理,这话放在花身上适用;放在人身上,又何尝不适用。
花修剪过了,不仅错落有致,也都规规矩矩了。就好像这宫里的每一个人,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刚降临的时候,都满身的棱角;越是长大,越是放在人群中认不出来,大家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