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不够,只能在炕上铺了厚厚的稻草取暖;挑水的扁担没有,只有一个瓦罐又是煮粥又是装水,一天得往村里的水井处跑好几趟;厨房也空落落的,锅碗瓢盆坛子缸样样不凑手,沈青在山上砍了个树墩做砧板;针头线脑、油盐酱醋也得买……每天都要添置一些东西,因此卖了一个多月的柴火,算起来应当赚了不少,手头却仍没有攒下几个余钱。
不过日子再紧巴、再辛苦,母子两个的精气神儿却一日比一日好。
苗氏起了个大早。天边刚泛起一点蒙蒙亮光,她就半抹黑进了厨房。不舍得点油灯,不过这院子住了一个多月,她也对厨房很熟悉了,用不着点灯便开始做早饭,和沈青上山要带的干粮。
她在屋后开了块菜地,连二婶送了些菜种过来,几个老姐妹帮着把菜给种上了。现在还没有长成,都是幼苗,家里吃的大部分是山上挖的野菜。和苗氏关系不错的妇人、夫郎也会送些来——家家户户都有菜地,种的多了吃不完,长老了也是可惜。
一个月前秋收结束,苗兴苗旺两兄弟背了半口袋红薯、半口袋土豆送了过来,加起来能有一百多斤。花生也帮着背去县城卖了。没有换成杂面,而是换成了铜钱,什么时候需要现去买就是了。不然家里就沈青母子两个人吃饭,消耗的慢,堆了太多粮食在家也怕生虫泛潮。
刨去花生,从沈家要来的粮食还剩二百斤出头,加上苗兴苗旺送来的土豆和红薯,省着吃能吃小一年。不过沈青却不打算省着吃,他从前日子过得苦,亏了嘴,便对吃很有些执念。苗氏身子一直不好,也需要好生养养,别的不说,饭食吃的好些还不应该?
沈青默默在心里盘算着,到明年春天收冬小麦的时候,他可以直接跟村里人买粮食——比县城的粮行便宜,村里人也不用担去县城省了力气,许多人家都会愿意。
那么他们家剩余的粮食就只需要撑过这小半年,足够他们丰丰足足的吃饭了。
苗兴还道:“家里种了白菜、秋萝卜和南瓜,等收了再给你们送来些。今年白菜种的多,你嫂子说你积的酸菜的手艺好,还想麻烦你过去帮着积些酸菜呢。”
一想起酸菜的滋味,沈青嘴巴里便不由自主的分泌出了些口水。他是很爱吃酸菜的,在老沈家时分好饭食从来没他们娘俩的份儿,酸菜是他能吃到的为数不多有滋味的东西了,只可惜酸菜刮油,总是越吃越觉得肚子饿。
不过如今想积酸菜,家里连口积酸菜的缸也是没有。沈青在心中暗暗叹气,他们还是太穷了,做什么事情都捉襟见肘的。入冬前苦干这一阵时间,怎么说也得把要紧的几样买上。
苗氏积酸菜的手艺好,未出阁前在石渠村也是有名的。往年苗家人不好为了积点酸菜就叫她回娘家,如今和离脱离了沈家,倒是方便了。
说到沈家。秋收后不久沈志高便迎娶了李寡妇过门,在村里又引起了一阵热烈的议论。当时李寡妇已经稍稍有些显怀了,这段时间村里,包括临近几个村子的人,背地里都没少说他们的闲话,李寡妇却不当回事,反而觉得自己能进沈家门,是自己有本事,捧着肚子像个功臣一样。
现今沈家的事儿已经勾不起沈青和苗氏半点兴趣。天气渐凉,村里人都开始为过冬做准备,城里柴薪价格隐隐还有上涨的趋势,沈青正计划着好好赚一笔!趁着天气好多砍一些囤在院子里,等天冷到不好上山时,再借辆牛车拉去城中——不用花上一天时间背柴走去城里,便能多砍几担柴。如此省时、省力,临近年关柴火还能卖个好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