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将军?哎哟哟,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当韩荀那满脸失落、仿佛被阴云笼罩的身影踏入尤品阁时,眼尖的小厮立刻满面堆笑地迎了上去,点头哈腰之间,顺手自然地将他引领到了二楼的雅间内。
“东家正在楼上忙着算账呢,小的这就去把他喊下来,好好陪您喝喝酒解解闷儿!”
小厮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瞄着韩荀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见人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后,便极为识趣地找了个借口,脚下生风般,迅速离开了这间弥漫着低气压的雅间。
没过多久,只听得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只见西凛手中拎着好几壶香气扑鼻的美酒,身后跟着一名手捧着满满一大盘精致可口下酒菜的小厮走了进来。
“今日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都这个时辰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过来找我喝酒?”
西凛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一脸愁容的韩荀,轻声询问道。
西凛早有预感今晚韩荀会来找自己,所以从宫中出来后,他连片刻都未曾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尤品阁,这不,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那小厮便一路小跑着冲上楼来禀报,说是韩荀大驾光临了。
“心里烦闷得紧,就想着这么晚了,恐怕也就只有你愿意陪我喝酒了。”
韩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西凛随意地伸手打开了一壶散发着醇厚香气的美酒,他将酒壶小心翼翼地递到了韩荀的面前,同时压低嗓音轻声问道。
“今日听闻郡主遇刺,且伤得极重,不知现下情形怎样了?”
韩荀默默地接过酒壶,二话不说,扬起脖子便是一阵大口猛灌,酒水顺着喉咙急速流下,仿佛这样便能暂时麻痹他内心的痛苦与愧疚。
“郡主现下已经大碍,不过……”
每当想起凌梓晗遭遇刺客时自己未能守护在旁,韩荀的心口就好似被无数细针扎过一般,疼痛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以至于连开口说话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哽咽。
一直注视着韩荀的西凛,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脸上神情的变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眉头微微皱起,直言不讳地道。
“你今日这状态实属有些不太对劲!郡主向来都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此刻她身受重伤,按说你应当守在宫中陪伴左右才是,怎会有闲情逸致跑来此处找我一同饮酒呢?莫非其中另有隐情不成?”
“凛,梓晗遇刺之事皆是我引狼入室所导致的,如今的我……实在没脸再去见她。”
韩荀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随后狠狠将酒壶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他满脸痛苦,那扭曲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内心无尽的自责与悔恨。
西凛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韩荀,声音低沉而压抑。
“引狼入室?你究竟引来怎样的恶狼?莫非是……”
西凛的眉头紧紧皱起,如同打结一般,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握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以至于微微发白,显然正在极力克制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
韩荀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又打开一壶酒,从最初的相识,到后来的纠缠不清,再到如今江梦瑶的离奇失踪以及他心中那些可怕的猜测,每一个细节韩荀都毫无保留地倾诉给了西凛。
“所以……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江梦瑶,她竟然是北蛮人?而且,她不仅利用了你对她的歉意,不动声色地将你调离到了城外,甚至还胆大包天地买通了杀手,企图行刺郡主?”
待到韩荀讲完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西凛略作沉思,随后便准确无误地说出了韩荀心中那些尚未说出口的全部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