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正好折返回来嘱咐底下人几句,便听到了夫人的这些话不免骇异,憬然道;“没想到夫人还挂怀着,我还以为夫人……”
夫人看见宰相后,神情越发恍惚,“枳儿是我身上的心头肉,怎会说忘就忘呢?她的音容笑貌至今都让我觉得恍如昨日一般……我知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只是怕我难过才瞒着,而我也不过不想再让你们担忧。我以为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就不会备受煎熬,可我错了,一日没有找到她,我便一日如十三年前一般夜夜忧悒邑,心如刀绞……”
“夫人……”宰相欲言又止,眼底也浮现出一抹无奈和愁虑。
“没找到枳儿一直是我的心病,一晃眼过去十三年了,我想若一直将她安然养育到现在,正是跟熙螓一般大,枳儿必然与她一般得天独厚,玉质天成。”夫人迂缓说着,整个屋内的人都听的真确。
倏然间她想到什么,拉住宰相的手臂道:“而且她们眉尾间细看之下都有一颗痣,你们可知或许是冥冥之中上天在启示我什么?所以我就是对她感觉到亲切。对于枳儿的亏欠,我永远无法弥补。或许我永远也找不到枳儿了,所以熙螓也是我的一个念想或是寄寓,你们可知?”夫人说了许多话,气息逐渐微弱,面色又差了许多,因而眼底光芒如萤火弱去只剩空洞乏力。
崔三郎听闻母亲有恙,因而正赶到,听到这些句话时才觉震惊。
想起阿娘这些日子缠绵病榻时唤的名字,就是枳儿,原来竟是丢失多年妹妹的名字。
这么多年了,阿娘从未提及,他竟然没心没肺地将阿妹的名字忘的干干净净,以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
“夫人休息,剩下的我会尽快查清楚的。”宰相缓缓说罢,扶着夫人躺下掖好了衾被。
“阿娘……”
二郎欲言又止,他不敢问阿娘为什么不早些跟他们说。他本就年长些,妹妹丢失时他也足有八岁了,可长这么大他还从未去找过她,甚至都忘记了这么个人存在,实在也算做兄长的亏欠,又有什么理由叫母亲跟他们说这些心里话呢。
这个心病也只有阿娘患了,而他们却吃喝享乐什么都没落下。
崔四郎也亦如是想。
对妹妹亏欠,对母亲更是没有尽孝,否则这么多日母亲得病却一直没有痊愈,乃至导致多次遭人下毒暗害也无人护佑。
“阿契,这事就交给你来办。”宰相眼底的憾意褪去,一如往常般冷静,“本相最近公务繁杂已是分身乏术,亦因信你的能力。至于这个丫鬟,暂时待在下人房中不必伺候了,待事情明了届时再看是否乘伪行诈,再行依规惩治。”宰相说罢,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该去干嘛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