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指向西北门,道:“西北门遭风火雷轰击后,城门已处于塌陷状态,我们只要稍微炸一炸,城门必塌,塌陷之后,便意味着封了门,辽兵便无法从此处通过。”
这点,赵祯和韩琦皆知。
西北城门箭楼甚多,遭遇的风火雷轰击也最严重,城楼摇摇欲坠,处于半塌陷状态了。
“那还有两道门呢!五成的概率太低了!”韩琦看向苏良。
苏良缓了缓,继续道:“依照我们的战力,应是明日午后可抵达牛头街,牛头街之战必然会打到晚上,我们搏一搏,加强火力,耶律良深夜必逃。他在逃时,一定会提前命人勘察好走哪个城门最合适。”
“我建议,由官家带两万兵守北门,我带一千轻骑守东北门,我们只需将声势造起来,深夜里,对方根本看不出兵丁有多少。”
随即,苏良看向赵祯和韩琦。
“官家、韩副帅,你们若是耶律良会走哪个门?”
“东北门。”二人几乎脱口而出。
韩琦接着道:“景明,官家亲率大军拦截,若让敌军逃走,必丢我大宋脸面,耶律良又不傻,肯定猜出官家所在之处,驻兵最多,也更强悍,他肯定走你守的那一路啊,你带一千轻骑,根本拦不住他们,甚至还有危险!”
赵祯认可地点了点头。
苏良微微一笑,道:“正是因耶律良不傻,他结合我们一个月来虚虚实实的策略,率先下意识做下的决定,他一定是排除的。”
“他大概率会猜到,此举乃是我们故布疑阵,让他走我堵截的城门前过,故而会反其道而行,走官家堵截的城门,此刻他的心里,越不可能,便越有可能。”
“妙啊!”
赵祯眼前一亮,道:“照景明之言,朕觉得咱们逮到耶律良的可能性至少有七成,就这样安排,分出两万人来,搂草打兔子,顺带脚的事儿。”
“臣遵命。”韩琦拱手。
……
入夜,宋辽城战进入了高潮期。
街巷中、宅院内、茶馆酒肆的前院后院里,皆是战斗。
双方全都杀红了眼。
宋兵们越打越分散,基本都是以“都”为行动单位,攻防协作,不断地向前冲去。
这一次,河北禁军展现出的爆发力,令赵祯三人都感到甚是惊喜。
他们的战斗力不次于西北禁军,只是缺乏经验,而今攒了一些经验后,愈发的得心应手。
燕云兵们也杀的甚是兴奋。
其中一些燕云兵本就是幽州之人,在探路,寻找敌军粮仓、武器、辎重等方面,为大宋士兵们提供了巨大帮助。
渐渐的,到了子时。
大宋士兵的将士回撤了一部分,在后勤兵的帮助下,吃了一些食物、喝了一些热汤,然后便就近找了一处地方休息起来。
士兵们都非常累。
有人靠在铠甲上,有人与战友背靠着背,还有人躺在地上枕一块石头,身子一缩,便闭上了眼睛。
几乎都是躺下后不到十息,便鼾声如雷。
后半夜。
大宋的攻击减弱了一些,但却没有停。
这让辽兵根本就不敢休息。
耶律良和身边诸将也都甚是疲累,人人都是黑眼圈,但他们完全不敢歇。
夜很快就过去了。
当太阳升起第一缕晨曦时,大宋士兵换岗完毕。另一波睡足吃足的士兵,再次鼓起干劲,开始朝前冲锋。
一个街道一条街道的冲,一座宅院一座宅院的抢,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的夺。
诸多辽兵不得不朝着牛头街方向后退。
此刻,西门城门已然坍塌,耶律良若逃,也就只剩下了两条道。
……
近午时。
一波又一波的宋军围剿到了牛头街前。
嗖!嗖!嗖!
彼此相隔不到五百米,纷纷开始放箭。
几波箭雨过后,徐莽举起长刀,高声道:“轻骑冲在最前,火器军紧随其后,步兵从两侧包抄……”
街巷之战,再次爆发,数万人渐渐交叠在一起。
肉搏,抱摔,火攻,暗箭,滚木,礌石……
血肉横飞,惨叫一片。
大宋的手持风火枪的士兵们迅速藏于周边的屋顶、窗口,专门射杀对方的弓弩手和攻势较强的兵卒。
而对方则是用火油,焚烧房屋,道路,逼得巷道内的宋军无法往前推进。
兵戈马嘶之声,响彻云霄。
……
很快,来到了晚上。
耶律良站在一处房顶上,望着前方的硝烟,面色无比阴沉。
大宋士兵的战斗力让他感到惊骇。
他本以为,抛去火器,宋兵绝对不是辽兵的对手。
哪曾想。
无论是攻击力还是斗志,宋兵都远高于辽兵。
造成此番差距,与两国的当下状况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宋人众志成城,而辽国则是因耶律洪基的残暴统治,使得民心涣散。
一些辽兵都甚至盼着自己能成为宋人,享受大宋百姓能享受的待遇。
这时。
耶律良的一名亲兵迅速爬上屋顶。
在他耳边小声道:“枢相,西北城门塌陷而不可出,北城门有大宋皇帝亲守,东北城门有苏良亲守,他们手下带着多少人,目前看不出来。”
耶律良深呼一口气,想了想后,喃喃道:“虚者实之,我已经看出他们了的想法,就走大宋皇帝亲守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