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五,午后。
苏良等人所坐船只行于运河之上。
当下虽是枯水期。
但因临近年关,多座大城都需年货,河上仍然是帆樯如云。
苏良已命士兵去寻曹护,东瀛特使清源有德也已遣人去寻找证据了。
大宋法令讲求“疑罪从无”。
若清源有德连“疑证”都寻不出,那他便只能自裁了。
这几日。
清源有德、萧开世、王有诚三人,看似没什么交集,其实一直用眼神或暗语交流着。
苏良看破不说破,根本无惧三人想出什么对策。
……
腊月初十,近黄昏,众人抵达楚州。
苏良下令停船一晚,补给食物和水,然后明早将前往指定海域停泊,搜查证据,海上断案。
船靠码头,苏良选择留在船上,清源有德则下岸了。
楚州有清源有德的属下。
他需要部署人员搜查证据,这是他的自由,苏良并未干涉。
为了证明自己的“公正”,萧开世和王有诚也未曾下船。
这两日。
二人一直在苏良的面前凸显他们“大公无私,将以证据判对错”的人设,不愿自己受到牵连。
……
入夜。
楚州城内的一座茶楼包间内。
清源有德与一名身材壮实、商人扮相的青年人,相对而跪。
“大桥君,如何了?”
此青年名为清源大桥,乃是清源氏的一名武将,此次由他全权对接此事。
清源大桥面色阴沉。
“族长认为,袭杀苏良,实乃下下之策,易惹祸上身,引起与宋的全面战事,但又不得不保下我们的海上贸易,所以对你的策略调整了一番。”
说罢。
清源大桥将一封书信双手呈递到了清源有德的手里。
清源有德眉头微皱,打开后,认真看了起来。
看完后。
他双手颤抖,面色越来越阴沉。
“什么?这次只能派遣五百名死士袭杀?并且无论袭杀苏良是否成功,我都要死?”
“我……我不干了!老夫在汴京城鸿胪寺前怒怼大宋,可是族长授意的,为何将所有责任都推在我的身上?”
清源有德气得直想掀桌子。
清源大桥面色平静地说道:“只派遣五百死士,是因人数越多,宋人越不信是海盗作乱,我们绝对不能让宋人怀疑此意外是我们布置出来的。”
“放心,只要你照此去做,五百死士也能杀掉苏良!”
“至于你的死,也是死得其所。”
“袭杀苏良失败,你被海盗所杀,能降低宋人对我们的怀疑,国主也不用向大宋致歉;袭杀苏良成功,你亦被海盗所杀,仍有助于我们摆脱嫌疑,你亦死的值得。为了东瀛,你必须殉国!”
“你若不按照书信上族长的指示行事,不但伱要死,你的家人都要死!”
……
清源有德黑着脸,缓了许久后,道:“我……我会依照族长的指示行事,大桥君,拜托你一定要杀掉苏良,不然我东瀛很快就会有灭国之危。”
“没问题!”清源大桥重重点头。
他若能袭杀掉苏良,虽不能显露名声,但东瀛国主定然会厚赏他,故而他肯定会倾尽全力。
……
深夜。
清源有德带着数名亲属回到了大船上。
他刚推开舱门,便见萧开世、王有诚正坐在屋内,后者也在等待清源有德的消息。
“如何?顺利吗?”萧开世问道。
清源有德面无表情地说道:“顺利。”
王有诚接着问道:“大概有几成把握?”
“十成!”清源有德不假思索地说道,若不能杀掉苏良,他就白死了。
“具体会如何行动?”萧开世压低了声音问道。
“无可奉告!”
清源有德冷哼一声,走到床前,脱掉靴子外衣,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便闭眼睡了。
萧开世和王有诚互视一眼,当即离开了。
约一刻钟后。
高丽特使王有诚去而复返,再次来到清源有德的房间。
清源有德面带不悦。
“王特使,你们既然选择隔岸观火,便无须知晓太多,我不会告知你任何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