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边境,一座营帐内。
河北西路安抚使兼知定州,资政殿大学士韩琦捋须道:“庞公,我觉得我们练兵的动静还不够大。”
“还不够大?都五日一练了,听说对面的辽兵睡觉都抱着兵器,生怕我们突然打过去!”
总领河北禁军、知大名府的枢密副使庞籍,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
韩琦道:“官家和狄枢相命令咱们,河湟拓边时期,尽量不与辽国开战,契丹人向来欺软怕硬,我建议咱们再放三百枚风火雷让契丹人听听响!”
“我们一共才有一千枚风火雷,放三百枚听听响,是不是奢侈了一些?”
“不奢侈!只要能震慑住辽军,我们就是大功一件,三百枚风火雷一放,我笃定他们不敢帮助西夏。”
庞籍想了想,道:“行,那就让他们听听响,明日就放!”
翌日,一大早。
在与辽军军营只有一河之隔的地方,大宋河北禁军再次开始了大练兵。
对面巡逻的辽军士兵瞬间紧张起来。
曾几何时。
他们在边境跺一跺脚,宋人就无比害怕。
不但不敢在边境露头,甚至有时还会提前交纳岁币。
如今,风水轮流转,大宋硬气了起来。
他们却是内患严重,上面再三交待,没有辽国皇帝耶律宗真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与大宋起冲突。
当下,辽兵们其实并不太惧怕大宋河北禁军。
他们不敢打的主要原因,一是有内乱,二是军资不足。
就在这时,负责观察对岸情况的辽国情报兵们,突然听到一道响亮的声音。
“火器演练,正式开始!”
“点火!”
约十息后。
“轰隆!”
“轰隆!”
“轰隆!”
……
火器声响,如天上之雷。
对岸的辽国情报兵们距离爆炸地点不足三百米,他们看到前方土尘滚滚,甚至还有树木折断。
不由得全傻眼了。
“这……这……就是南朝的火器,威力……威力也太大了吧,不但人害怕,马也害怕了,这……这可不是武力过人便能够抵挡的。”
“太……太可怕了,这玩意若是扔在我们身边,不死也是重伤啊!”
“这……这……这玩意不是专克骑兵吗?这……这还怎么打?”
……
一名搞情报的辽兵头头儿,喃喃道:“我们要立即向上汇报,南朝在边境进行火器训练,声响如雷,一击可重伤十余人,且易使得战马惊悸逃遁……”
……
三日后,辽国皇宫。
辽国皇帝耶律宗真,辽国大王、皇太叔耶律重元,以及辽国皇太子、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洪基三人聚在了一起。
“父皇,宋之火器,不可小觑。他们敢在边境拿火器演练,分明就是要引战。他们知晓我们当下势弱,故而要逼得我们出战,我们是战还是不战?”耶律洪基看向耶律宗真。
耶律重元插话道:“自然要战,若不战,待宋灭了西夏,我们将更加被动。西夏使者可是等了近五日了,我们也考虑五日了,战吧!若不战,南朝还以为我们的军队真不行了呢!”
耶律洪基摇了摇头。
“若战,南朝定然会将我们当作头号敌人,甚至舍河湟而攻我们,到那时,我们是内忧外患,即使能抵御南朝的进攻,恐怕也会是落得个国体大伤的结局。”
“内忧?还不是你解决不了那些女真人?若能解决,我们完全可以与大宋打一仗,我们若能赢,便可再向大宋索要岁币,甚至还能将河北大名府那片富饶之地占下来,如此一来,国库钱财紧缺的问题就能解决了!”耶律重元瞪眼看向耶律洪基说道。
“你大白天做梦吗?你若能拿下南朝的大名府,我愿辞去皇太子之位!”
“并不是没有可能,只要将所有的兵都集结起来,完全可与南朝来一场大决战!”
……
耶律重元和耶律洪基再次吵了起来。
“够了!”耶律宗真大吼一声,待二人安静下来,然后看向耶律重元。
“若打输了呢?朕绝对不能成为亡国之君!”
耶律宗真说出此话,其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当下他还不愿与大宋全面开战,辽国国库的钱财,根本就支撑不起与大宋的战争。
“皇兄,若不战,我们将会越来越被动啊!”
耶律宗真眉头紧皱。
他也知会陷入被动中,但北方女真人的麻烦一直存在,他不愿再有外患。
这时。
耶律洪基看向耶律宗真,微微拱手。
“父皇,此时应战,实属不该。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个最坏的打算,若大宋灭掉西夏后,将目光转移到燕云之上,我建议,我们可舍弃燕云,守护旧土。”
“如此一来,我们才有缓冲之时。南朝先敌西夏,又占燕云,必然元气大伤,待我们清理完内患,可转过头来再将燕云夺回来,一时成败,不论英雄。宋军敢在边境如此挑衅,就是因我们内乱而盼着我们去战,我们绝对不可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