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一位头发花白的儒雅老者带着一个一袭白衫的俊美少年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此人便是晏殊。
而俊美少年,则是他十五岁的幼子,晏几道。
晏殊一眼便看到了张茂则,当即拱手道:“烦劳张都知亲自来迎,辛苦辛苦!”
后面的晏几道也随着拱手行礼。
当下,张茂则除了提举皇城司外,还任入内内侍省都知。
已是禁中宦官的最高官。
张茂则拱手道:“晏公,官家心中一直记挂着您呢!官家说,不必急着觐见,您离京已有数载,可先在城内游玩几日,而后再议正事。”
“官家特派苏景明苏司谏做您的向导,您觉得如何?”
这时,站在后面的苏良上前拱手道:“下官苏良,参见晏公。”
苏良入京前,晏殊便已离京,二人一直没有见过面。
晏殊何等聪明,瞬间就明白了赵祯的用意。
他看向苏良,道:“人人都道,全宋变法,苏景明当居首功,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晏公,您客气了!”
这时。
后面的晏几道甚是激动地朝着苏良拱手道:“苏司谏,晚辈晏几道,向您拘礼了,您的文章,我……都拜读过,我……爹也都读过……”
“咳咳……咳咳……”晏殊一咳嗽,晏几道立马噤声了。
晏殊胸膛一挺,道:“苏司谏的文章确为上乘,不过有些话语还是过于偏激与锋利了,治国不似做生意,一旦走错了路,便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晏殊此话,自然是暗指大修《宋刑统》之事。
苏良笑着道:“晏公所言,下官必然谨记,晏公子若无其他事,也可与我们一起游览游览汴京城。”
接下来的三日,苏良不打算与晏殊抬杠,而是以事实征服他。
晏几道听到此话,一脸兴奋地望向晏殊。
晏殊最宠的就是他这个七儿子,当即点头应了下来。
随后,张茂则和苏良便将晏殊父子送到了住宿的官署。
……
翌日,天还未亮。
吉叔架着马车带着苏良便来到了官署前。
晏殊父子身穿便衣,来到了苏良的面前,他们对当下的汴京城也甚是好奇。
晏殊看向苏良道:“苏司谏,接下来是如何安排的?”
“信我,便跟我走!”苏良笑着说道。
当即。
晏殊和晏几道便坐上了马车。
苏良也坐了上去。
紧接着。
马车一路向南,而苏良与晏殊和晏几道讲起了汴京城当下的一些热闹景点、美食,还有趣事。
一句都不提大修《宋刑统》之事。
苏良本就会吃会玩,讲起来颇有画面感。
晏殊和晏几道听得津津有味。
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外面的吉叔喊道:“到了!”
晏殊和晏几道下马车后,不由得一愣,苏良竟然带着他们出了城,来到了一处草市。
此刻,草市上甚是热闹,叫卖声不绝于耳。
苏良道:“晏公,此处乃南郊市集旁边的草市,咱们先去喝碗菜粥、吃笼包子,这里的菜粥包子,实乃一绝,非常好吃。然后咱们再去逛一逛南郊市集和南郊鞠城,如何?”
晏殊没想到苏良如此接地气。
这辈子,都没有人请他吃过菜粥包子。
晏几道则甚是兴奋,他含着金钥匙出生,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吃过早餐。
片刻后。
三人在一个摊位坐下,苏良点了三碗菜粥,十二个包子。
“晏公,您尝一尝。”
晏殊拿起勺子,尝了一小口,面露惊喜,道:“鲜,确实鲜,好喝!”
苏良笑着道:“不用勺子,沿着碗边大口喝,更好喝!”
说罢,苏良端起碗便大口喝起来。
晏几道也学着苏良的样子,将勺子放在一边,端起他从未用过的这种劣质粗瓷大碗,大口大口喝起来,越喝越兴奋。
这里的草市,竞争也非常激烈。
若没有一手好厨艺,根本无法在这里立足。
再加上晏殊和晏几道几乎没有吃过这种底层百姓的食物,故而感觉甚是新鲜。
菜粥好喝,包子也好吃。
不多时,三人便将十二个包子一扫而光,晏几道一人就吃了六个包子,且喝了三碗菜粥。
不是晏殊瞪眼看他,估计他吃的更多。
随后。
苏良便带着二人在南郊市集溜达起来。
这里是汴京城底层百姓的聚集地,苏良要让晏殊看的,除了贸易的繁盛,还有百姓的笑脸。
晏殊一边走,一边感叹:“数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庄稼地,没想到现在已成这番模样,百姓们的腰包确实变厚了。”
临近午时。
苏良带着他们去了南郊鞠城。
蹴鞠比赛一般都在午后,不过近来天气炎热,都是近黄昏时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