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西,金梁桥东。
赵祯结束了一场差点儿挨揍的微服私访后,坐上马车,在汴京城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
今日,他经受的打击甚大。
商人们一下子拆穿了“宋辽兄弟之国”的假象。
宋辽之间,哪有一丝真感情,全都是用钱砸出来的。
“我们的脊梁骨挺不起来啊!”
赵祯回想着卸药巷牙子孙三郎的话语,不由得又想起了苏良那句:澶渊之盟实乃城下之盟,我等后人皆应以此为耻!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从利益角度,澶渊之盟对大宋是有利的,但从尊严上来讲,大宋已然丢了脊梁骨。
大宋美其名曰:岁赐,其实就是花钱保平安。
赵祯能想象到,边境榷场大宋商人与辽国商人做生意时那种神态。
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
当朝廷处于弱势之时,百姓便带着一种天然劣势。
卸药巷商人对辽人的仇恨。
来自于辽人长期的居高临下、盛气凌人,来自于大宋朝廷的不争气却还想着粉饰太平。
这些底层商人所经受的白眼与委屈,赵祯与士大夫官员们是根本看不到的。
岁币一日不除,燕云一日不复,百姓便一日在辽人的面前抬不起头来。
赵祯长叹一声:“朝廷,确实给百姓丢脸了!”
……
一个时辰后。
赵祯终于确定了内心的想法。
大宋国运绝不可寄予别国之身,拳头才是硬道理。
军事不强,大宋便是畸形发展。
即使再富庶,一旦辽骑南下,所有的繁荣都会荡然无存。
既然是全宋变法,便不能只着眼于内部,取消辽国岁赐,收复燕云,也应成为变法的目标。
近黄昏。
赵祯回到了垂拱殿。
御案上,已堆起一份份奏疏。
赵祯不看也知,定是一些官员弹劾苏良“赤衣出禁中,君前失仪”的。
与此同时。
一名内侍将苏良午后呈递的奏疏也拿了过来。
赵祯翻开一看,苏良依旧在劝谏。
其称大宋若不整顿河北军备,长此以往,必然导致河北禁军武备皆废,毫无战力。
军费绝不可省,必须提前布局收复燕云之策,不然变法便是空中楼阁,皆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赵祯想了想,拿起一旁关于强兵之法的奏疏批阅起来。
约半个时辰后,他看向一旁的张茂则。
“去告知苏景明,接下来,变法司的变法重心,将会放在边境禁军上面,让他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