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内。
赵祯认真看完包拯与赵概呈递上来的案宗,面色不由得缓和了许多。
各项证据表明——
以苏良之妻为首的景明社成员从未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说过或影射过有关苏良质疑祖宗家法的话语。
苏良之妻唐宛眉与祁三郎并不相识且从未见过面,民间所传的双方有染,纯属谣言。
这种真相并不难查。
因为但凡唐宛眉与祁三郎有一点点交集,不可能无一人知晓。
不过,祁三郎之死较为诡异。
目前在仵作验尸后,只能确定他非自杀。
因为在死前有过挣扎行为,且祁三郎作为一名南方人,擅于凫水。
意外溺亡的可能性极小。
赵祯想了想道:“先将此案宗分发到两府,而后再接着探查祁三郎的死因,杀死祁三郎的幕后黑手抓不出来,依旧很难证明苏良的清白。”
“臣遵命!”包拯与赵概同时拱手。
很快,开封府与大理寺的联名案宗便传遍了朝堂。
很多官员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开封府和大理寺只是调查了苏良之妻在半年内与祁三郎无染,那半年前呢?一年前呢?或许是在苏良前往西北时发生的呢,只是暴露得晚一些而已。”
“景明社成员或许没有在公开场合讲过苏良质疑祖宗家法的话语,但她们有可能私下聊,私下支持,有可能撺掇别人讲啊!”
“调查了这么多时日,等于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在未能解释祁三郎死因的情况下,苏良依旧还是第一嫌疑人。”
“朝廷是不是想要将此事化大为小啊!我绝不同意,苏良再受宠,也不能有罪不惩,我要接着弹劾!”
“官家实在是太宠溺苏良了,这分明就是想要将苏良的罪名从宽,即使被罢职,我也一定要上奏反对!”
……
当下的大宋,杠精最多的地方便在朝堂。
很多官员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根本就不相信此案宗的真实性。
当然,也是因此案依旧没有调查出祁三郎之死,故而使人生疑。
顿时,又有一大叠奏疏呈递到禁中。
有弹劾大理寺开封府无能的,有指责案宗错漏百出的,还有恳请开封府退出调查的……
赵祯看得一肚子火气。
他本以为调查出来一些结果,可以让苏良轻松一些,没想到质疑者还是咄咄逼人。
无奈之下,赵祯只得催促大理寺和开封府,迅速破解祁三郎身死案。
……
这一日,午后。
开封府后衙,一座议事厅内。
参知政事吴育、知开封府包拯、大理寺寺卿赵概、谏院左司谏何郯,这四个汴京城最擅于破案的官员聚在了一起。
而在屋内四面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关于祁三郎相关的信息。
使用的,还是苏良的脑图法。
包拯将此案的所有细节都描述给吴育和何郯后,皱眉说道:“这便是皇城司和开封府联合,所能调查到的一切信息,几乎可以确定,祁三郎是被人谋杀,而谋杀者名为苟二爷。”
“苟二爷是一名杀手,曾用此溺水方式作案多起,这就是他惯常的手法,但无人知其相貌,更无人知其身在何处。”
吴育和何郯都皱起眉头。
他们早就推测出这极有可能是一场雇凶杀人案。
而依照皇城司和开封府的情报能力,没有人能逃过他们的信息渠道。
只要有人“雇凶”,便会有情报信息流出。
虽难知雇主,但定会知杀手信息。
因为这些杀手会将他们的经验、手段,作为成绩展现,以此提高自身名声和费用。
查出杀手“苟二爷”,在他们意料之中。
但查出来根本没有用。
汴京城黑市中,确实存在着一些雇凶杀人的买卖。
但这些杀手大多都是“杀一人,跑三年”,根本抓不到。
此时,这个苟二爷,可能出了海,可能去了辽国,可能去了西夏,光凭一个人名,根本无法寻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