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长夜细语

徐趣看着缓缓,正飘荡着的思绪被缓缓的一番话带了回来。

“我吗?我的名字是父母一早就商议好的,大概是希望我是一个生活中充满乐趣的人吧。”说到父母,徐趣的眼神有那么一瞬微不可察的黯淡了一下。

他坐在低矮的小凳上,右腿向前伸直,左腿拱起,左手臂搭在左膝盖上,手上捻着一杯酒。说完,他拿起酒杯仰起头灌下杯中的酒,那姿态自带几分风流,潇洒极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借着酒劲儿靠了过来,将手搭在徐趣的衣袖上,说道:“说说你父母的事吧。”

徐趣微微抬头看了看天空,眼下繁星满天,夜色温柔,是个谈心的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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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欢喜同错的人讲,就成了显摆,伤心倾诉错了对象,会被人说矫情。而缓缓是不是徐趣对的倾诉对象呢?徐趣犹豫了,毕竟这么些年以来,他都是一人承担所有。

徐趣不带表情的看着缓缓,他的目光深邃,让缓缓读不出其中的意思。

沉默片刻,徐趣还是张了口:“我母亲出身军人世家,三十年前,天下甫定,北疆祸乱不断,边关告急,我外祖父奉君命出征,誓守边关。舅父们在军中跟随,而我外祖母早逝,这样一来家中仅剩十二岁的母亲,相当于外祖家举家迁驻北疆。”

见徐趣开了口,坐在小石凳上的缓缓也不由得弯起双腿,将双手叠放在隆起的双膝上,头又贴到双手上,看向徐趣认真的听了起来。

“虽然当时母亲只有十二岁,但是母亲与父亲是早早便订好了的娃娃亲,大军开拔在即,外祖父与祖父商议让当时只有十三岁的父亲与十二岁的母亲先举行婚礼,这样外祖父可减少一件挂记的心事,更能心无旁骛的决策军中。”

听到这里,缓缓这时才理解了叶叔所说的“和徐趣父亲和母亲一起长大”是怎么一回事,又觉得这情节简直比话本里还要有趣,于是半歪起了头,津津有味的听着。

“父母亲举行婚礼后,一直出双入对,父母二人志趣相投、琴瑟和鸣,也是一对感情颇为要好的小夫妻。这永和庄是他们最喜爱的地方,白天你看到的那条两边种满海棠的小路,沿路的海棠乃是父亲母亲亲手所植。”徐趣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缓缓想起白天自己坠马的情景,不禁羞涩了一下,又想到那海棠花下的美景,堂屋内的楹联,不禁觉得这亲公婆简直太浪漫了。

缓缓一边感叹着一边顺手给徐趣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徐趣接过酒杯顿了一顿,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直到后来母亲二十岁,生我时难产,虽然父亲请了最好的大夫和稳婆,母亲生下我后还是撒手而去……”

徐趣停住了,仰头饮下一整杯酒。

缓缓听到这里也敛了声色,她不由的皱起了眉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怜悯,新生命的降生和故人离去,这喜悲之间真的是一个难以取舍的事情;而一个人的母亲在那个人生辰那天去世,以后每每生辰之日感受到的不是欢悦而是满满的哀思,这简直是太令人悲伤的一件事了。

想到这里,缓缓也低垂着头慢慢品着手中的酒,不知不觉间已是一杯酒下肚。她默默的抬起手又抚了一下徐趣的衣袖,宽大的袖口露出了徐趣紧攥着的拳头,她低下头看着徐趣的拳头,温柔的轻轻说道:“不要紧,现在我会陪着你。”

反正徐趣也听不到,只要不让他看到,话还不是随着她自己的心意随便说。以后啊,这抬起头说的话就是说给徐趣听的,低下头说的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想到这里缓缓于是抬起头,问道:“那你岂不是从未到过外祖父家,从未与外祖父家的亲戚打过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