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药堂内,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倒让玉浅肆有一瞬的恍惚,似是回到了多年前的玉家,天井中落下的寸许阳光,将满屋令她咂舌的奇花异草分为阴阳两处。
“小的是这里的管事,姓孙。”孙管事见玉浅肆形容气度不凡,不敢有丝毫怠慢。
“实不相瞒,阿爷带着我来龙源寻些古玩,也算是散散心。可入城第二日便一病不起。”玉浅肆学着江南轻言巧语的声调,带着些苦意道:“虽有一位随行的老医,可那是阿娘离世后,姨娘因怀了阿弟,从外面召来的,并不是家中惯用的医生。这几日,他的药日日开着,却不见阿爷清醒。我也想过使人带他来万药堂,可那医生不准,那些家丁都只当我年幼,也不听我的......”
说到这里,玉浅肆停了下来,垂着头似哽咽状。
良久,才缓缓道:“我打听过了,万药堂可是龙源城最负盛名的药房。你们的坐堂大夫定也是极好的!若能根据我描述的症状对症下药,说不定,能让阿爷先清醒过来。届时我也好带他来万药堂看病。”
孙管事只道是这女子可怜,失了母亲的仪仗,又被姨娘坑害了父亲,心中怜悯之情泛滥,早就让他忘却了方才的种种不快。连忙将玉浅肆请进了隔间,使人备茶,自己去请大夫过来。
玉浅肆一直微垂着双眼,双手绞着帕子,似是在强忍难过。
孙管事离开后,便有伙计添上了热茶,并抱来一个炭盆,还在炭盆里添了一把碎末,整间屋子立刻散发出一股清香。
待伙计离开后,玉浅肆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细细一嗅,薄荷茉莉。
应当是晒干后加入檀木屑,做成了香料。想来是药材的边角料,这倒是个物尽其用,且有些独特的法子。
她看着桌上热茶蒸腾的热气,心下稍安。幸而离京之前,少主为她准备了多个照身帖和过所,方便她们路上便宜行事。昨日晚间,她便将昨日随口诌的话补了个齐全,还使银钱寻人扮作她重病的父亲,被抬进了客栈。
今日的说辞,也是她昨日思忖了许久定下的。只有这样,才好解释为何不能上门看诊,以免露馅。
不多时,一白须老者踱进了隔间,说话软语轻言,想来同那孙管事一般,已经对她悲惨的身世有所了解。
“姑娘,老夫虽能通过转述勉强诊断,但毕竟不够对症,还需姑娘理解一二,再则,还需得姑娘说得尽量详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