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栈出来,一路可有耽搁?”
“没有,”崔寿仰着脖颈,看着玉浅肆问一句便逼近一步,却回答得越来越有底气,朗声道:“一鼓作气,丝毫不敢停歇。”
玉罗刹问的这些问题,都是他自信不会出错的地方。这一次,他找准了机会,高声打断了玉浅肆。
“玉大人,你这是在怀疑我,审讯犯人?还是在拖延营救陛下的时间?”
果然,这句话阻住了玉浅肆朝他逼近的脚步。他怒狠狠地瞪回去,在她眼中察觉到一转而逝的慌乱。
没有证据,她即便舌灿莲花,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玉浅肆停下脚步,看着崔寿挑衅的目光,叱问道:“带陛下下车,你就没想过周围有埋伏吗?”
崔寿抬头哈哈大笑起来,这个玉罗刹,到底是个女子,外强中干,也就言辞犀利一些,乍一下唬得了人。竟没头没脑地问出这种话来,实在贻笑大方。
“回玉大人的话,人挤人的情况下,谁都无法控制自己,胳膊都抬不起来,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行凶?”崔寿面露得色,侃侃而谈:“若人群中真有凶手,第一时间就会在我带陛下下车时暴起出手,因此我早就做了充足准备,下车时全身防备。一旦下了车汇入人海之中,反倒是最安全......”
说到这里,崔寿瞥到了玉浅肆的神色,与方才的气急败坏截然不同,她眸色澄澈坚定,隐含有笑意。他慢慢止住了话头,惧意似蚺一般,从脚跟爬到了头顶,盘在颈边,嘶嘶地吐着死亡的信子,准备随时一口咬下。
“是啊,崔统领所言不假,人海之中,怎么可能拉开距离,与人缠斗呢?”
玉浅肆又上前一步,与尚未回神的崔寿之间,只隔了七八步的距离,恰好走到了那把长刀前。
“若崔统领您身上的伤是匕首所为,我倒还能对您‘忠心护主’这句话信上三分,可这么一柄长刀......”玉浅肆踢了踢地上的刀,似野猫在逗弄将死的猎物一般:“您还与贼人缠斗了几个回合,可那周围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并无任何伤痕,更别提刀伤了。我看莫不是你里应外合吧?”
崔寿神色慌乱,面色煞白,额头的汗涔涔而落,也不知是牵扯了伤口,还是被吓得。
玉浅肆回忆起寂空所言:“观人心,亦如浑水摸鱼。若水清,何以捉到鱼?”
激怒也好,示弱也罢,先让人限于情绪之中无法自持,而后留下一个破绽,让困兽以为自己可以逃脱并占据上风,自然而然,便会自己将命门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