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没走?”韩子阳问。
阿泉往外边抬了抬下巴,又比了个嘘的手势。
虞岁往外望去,发现公孙乞一个人站在街墙下,抬头望着高出院墙的那棵常青树。
这一幕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她正要询问,发现公孙乞忽然朝着左手边望去,张嘴有说有笑,还伸手朝虚空扶了一把,好像身边有人似的。
“他”韩子阳怔住,“他在和谁说话?”
司徒瑾小声说:“他精神状态不好,时好时坏,现在不巧犯病了。"
忽然间,他们听见公孙乞大笑起来,开怀明朗,与往日游离世界之外的沉默和冷淡完全不同。
此刻雨中的公孙乞,看起来是那么轻松愉快,和虞岁认识的他判若两人。
暴雨盖过了男人的声音,他们无从听见公孙乞都说了什么,只知道此刻他的看起来仿佛回到了从前无比幸福的某一刻。
虞岁望着这一幕,眸光轻颤。
公孙乞真的有清醒过吗?
她不想自己也像公孙乞一样,失去一切后变得疯疯癫癫,只能靠着从前的回忆而活。
虞岁没有等公孙乞,先一步去了南宫王府。
她光明正大地通过青龙军离开了南北三十六街,人们看见她浑身染血的衣裳纷纷沉默,青龙军的统领只抬手比了个手势,无声放行。
钟离山得知虞岁从街区浑身是血的出来后询问:“她去了哪?”
“看样子是往王府方向回去了。”
人们都在猜虞岁要去哪,可却没人能在暴雨中盯着她,很快虞岁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南宫二小姐离开街区,往王府方向赶回去的消息朝各方传递。
苏枫还被南宫家的其他人拦在路上,忽然得知虞岁回来了,下意识地问她在哪,拿出听风尺发传音也无人回应。
韩秉得知消息沉默许久,还是盛罪开口道:“她回来可不会当作无事发生。”
曹岩说:“夫人那边已经被重重包围着。”
盛罪没有说话,他往灵堂的方向瞧去,其他王府女眷们几乎都在,只有四姨娘还在自己的院中。
片刻后,盛罪说:“岁岁要回家,你们也没有理由拦她,若是见到她,就放她进来。”
曹岩有些许意外地朝盛罪看去。
盛罪迎着大哥看过来的目光,冷静道:“就像爹说的,息壤是她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不管是岁岁还是姨娘,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彻底解决。”
“二哥说不想岁岁死,怎么不见他去杀了姨娘?”
“盛罪。”韩秉不赞同地呵斥,盛罪却神色冷漠道:“难道我说的不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吗?”
“你对岁岁有怨,但你真能看着她死?”韩秉问。
盛罪却笑了:“相同的话你不如问问她,她能看着我去死,我为何不能?”
“大哥,同样的问题你也问问你自己。”盛罪说,“我看你好像也还没有想清楚。”
韩秉皱起眉头:“你和岁岁在太乙究竟怎么了?”
“没什么。”盛罪淡声道。@韩秉见他无动于衷,转而对其他人说:“现在起王府不见客,让前来吊唁的宾客离开,别让无关人员靠近王府。”
说完看见盛罪离开,又问:“你去哪?”
盛罪头也不回地说:“去给祖母上香,把你们忘记的份一起补上。”
韩秉:“”
盛罪走进灵堂,从旁侧取来香柱,神色平静地借火点燃,朝着灵位跪拜。
雷声闷响,电光飞闪。
素夫人站在门前,沉默地望着这嚣张的雨势,院中的花草经过连夜暴雨狂风摧折已经倒下大半。
少了哑妇的清理,冲刷的水流中满是花草枝叶。
平日里耐心处理这些花草的人,也倒在积水和残叶堆中。
虞岁一脚刚踏入院里,就看见地面积水里混杂的血色。
她往前走去,一直到哑妇身前才停下。虞岁弯下腰,伸手碰了碰妇人青黑交错的脸,指尖传来的温度冰冷。
哑妇吃下了噬心散,七窍流血而亡。
虞岁神色认真地打量着哑妇的模样,耐心地将她脸上的残叶花枝拂去。
素夫人望着她的动作,低声说:“是你害死了她。”
“恶人先告状。”虞岁轻声说完,拾起一片残叶直起身,看向素夫人。
两人那相似的极黑眼瞳对上时,双方都燃起护体之气,同时出手。
乌云层叠中惊雷炸响,地面突然爆发的五行之气轰动,引得人们纷纷抬头望去。盛罪手里拿着香柱,也回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