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棋:“啊?不是同父异母吗?”
凌简瞪圆了眼:“那也是亲的啊!”
“我不管,你别问我,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万棋抬手抹了把脸,拒绝动脑子思考,按照虞岁说的去做就行了。
救到盛罪,那就是成功了,没救到,那就是失败了,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付出了行动。
至于别的,万棋不愿去想太多。
卫仁在草丛里听见两人的对话,脑子越发的清醒。
南宫岁让他俩去阴阳家的禁地冥湖救盛罪,可这两人是生面孔。
这两人有什么特别的?
其中一个明显还对南宫岁不服气,这种人也配给她做事?
另一个叫万棋的倒是很听话,根本不动脑子,还做牛做马都要报答南宫岁。
卫仁抬手摸了摸脑袋,之前的伤口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刚要起身,却意外发现还有第四个人,就藏在草丛后面,因为金光纸人结界,这藏起来的第四个人没能发现卫仁。
“现在是夜行期间,地形更改,你找得到去冥湖的路吗?”凌简跟在万棋身后问道。
万棋说:“找不到也得找啊,不是有专门售卖路线图的人吗?可以花钱买。”
“你有钱买吗?”
“没有。”
“那还说什么!”
“你之前吵着闹着要去救盛罪,怎么现在反而犹豫了啊?”
“我不是犹豫,我只是慎重,你想想谁能绑架盛罪?我们要是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追过去,也没办法把人救出来。”
“
万棋和凌简越走越远,直到两人身影都消失在小道尽头后,躲在草丛后的季蒙才松了口气,他回想起自己刚才听见的消息,顿时皱紧眉头,立马拿出听风尺。
季蒙的手刚拿出听风尺点亮,就感到一阵劲风从身前吹过,还没看清人影,就被对方一脚踹击手腕,剧痛之下听风尺脱手飞出去。
“哎?”季蒙眼珠子刚转,就被人抓着衣领狠摔倒地,被掐住脖子仰起头来,瞪圆的眼中倒映出衣领染血的少年将自己禁锢在地。
这人卫仁单手抓住坠落的听风尺,目光却盯着倒地的季蒙,掐他脖子的力道加重,季蒙脸色瞬间涨红,难以呼吸,只能瞪着卫仁。
“哟,想告密呢?”卫仁余光划过尺面上的顾乾二字,落在季蒙脸上,带着几分嚣张肆意。
季蒙听到这声音,这才想起此刻掐着自己脖子的少年是谁。
卫仁!
那个据说已经死在海里的农家弟子!
正全速朝着名家逍遥池赶去的虞岁,在林中御风术穿行,忽然落地顿住,回头看去。
薛木石见状也停住:“怎么了?”
那颗五行光核虞岁若有所思地朝林中某个方向看去,此刻她能感应到分离出去的、给了卫仁的那颗五行光核的位置。
他竟然在这时候回到学院了?
“卫仁回来了。”虞岁说。
薛木石愣了一会:“现在?他怎么回来的?”
“不知道。”虞岁想了下农家圣者夫妇的做事风格,觉得不太可能是他们把人带回来的。
“要去找他吗?”薛木石说,“万一卫仁对你有误会做出什么…
"
暂时不用。”虞岁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如今她想杀卫仁易如反掌,虞岁倒是要看看卫仁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要怎么做。
她走了没两步,又忽然停住,抬头朝另一个方向看去,眼眸有些许颤动,半是惊讶半是茫然。
“怎么?”薛木石继续问道。
这次虞岁没有回答。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瞬间的感觉,似乎某种不好的预感突然降临,却又无法具体描述,甚至不知缘由。
像是一根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忽然被拽了一下,她有所感应,却不知绳子的另一端发生了什么。
虞岁安静站在原地,绑在另一端的绳子散开了,有什么东西离她而去。
让她感到不喜。
逆古楼悄无声息地从名家消失,无人能再靠近。
此时坐在逆古楼窗沿边的男孩正伸着脖子朝下边看,高兴地朝梁震招手打招呼:“小师弟!”
梁震扬首打量许久不见,因为他一封传信就立马赶来的大师兄,却是眉心微蹙,隐隐有些无奈的神色。
@“师兄,”梁震开口,眨眼已到逆古楼顶,站在窗外长廊朝里面的人看去,眼中倒映出停留在男孩指尖的冰蝶,“你这又是为何?”
“你不是要我帮忙把人带出太乙吗?”张关易仍旧保持着十一二岁的男孩模样,孩童稚气的眉眼间满是天真和得意。
男孩朝梁震晃了晃手上的冰蝶后说:“他在这里面,就已经算是离开了太乙,从今以后,他想去哪就去哪,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永远待在那个世界。”
梁震凝视他指尖的冰蝶说:“蝶梦之景,如梦似幻,终究只是一触既破的虚象。”
“既是他心之所向,蝶梦便能使之成为永恒的真相”张关易却道,“他出生来到这世间的每一次呼吸,都被天地所记录,此刻只不过在蝶梦中重新经历这一切。”
“小师弟,世间虚实不过一念之间,只要你认为那是真的,便是真实的。”
梁震却道:“师兄,你若是让他留在蝶梦之中,那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张关易伸出的手指怜爱地轻抚冰蝶,稚气的声音却说出残忍的话:“你又怎知他不愿死在蝶梦中?”
梁震抿唇道:“这非我所求。”
“小师弟,他若不死,天下必乱”张关易还未说完,梁震就道,“师兄,天下早已乱了。"
张关易转了转眼珠,换了种说法:“长公主有恩于你,你报恩其后代,理所应当,可他代表燕国,你插手,就是影响燕国的命运。”
梁震目光平静道:“那便是国运如此。”
好一个国运如此。
这傻小子。
师兄我可不是要杀你恩人的孩子,而是要救你呀。
你非要在乱世与危国结缘,逆天而行,必伤自损。
张关易心中一通腹诽,却没有道出一字,而是望着自家小师弟的脸幽幽叹气,稚气的面庞却吐出苍老的声音:“他若不死,不战誓约必破,你当真愿意?”
“少他一个,不战誓约依然会破。”梁震迎着男孩干净明晰的眼眸说,“师兄,六国归一,这才是天下大势。”
停留在男孩指尖的冰蝶轻轻振翅。
张关易双手撑着窗沿往后撑腰,又恢复了小孩心性,慢悠悠地说:“哎呀,他飞走了,人家小孩不想听我们说教争论啊。”
梁震望着振翅而飞的冰蝶,它在暖阳下显得越发透明,光影之中,易碎又美丽,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天地间的脆弱。
“师兄。”梁震回头去看张关易,还没开口请求,男孩就摆了摆手,望着那只飞远的冰蝶,发出稚气却带笑的声音,“你我就不要再替这个孩子做任何决定,从今以后的路,都是他自己选。”
“去追吧,别让它飞太远,万一被人看见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