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乞忍无可忍,刚要动手,少女就已优雅转身,不再给他机会。
年轻的时候,公孙乞总是不放心,老是叮嘱妹妹不要因为太后对他们的严厉而心生怨恨,母亲也不容易,燕寿王死的时候才七岁,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身边却无能为力,这对母亲来说是永远不能释怀的事。
可世事无常,当年的爱哭鬼,在某一天从尸山血海中回来,手里紧紧攥着燕军的护额带,发誓此生与燕国的敌人不死不休。
而从小最能理解太后母亲的公孙乞,却孤身一人杀出燕都,再也没有回去过。
如今,那些记忆里的人大多都已死去。
他的母亲、妹妹、妻子、女儿一—所有他在乎的人都已离去,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世间。
妹妹总是挂在嘴边的话也实现了,可公孙乞却一次也不愿想起。
“阿嚏”
女孩连打数个喷嚏,打断了公孙乞的思绪。
他低头朝站在身边的阿兰看去,女孩黑白分明的眼充满好奇,大胆地站在山崖边缘,探头往下方看去。
“爹爹啊嚏!”阿兰刚打完喷嚏,就被人拎着后衣领往后退去,“让你多穿一点,你不听,冷了?"
“不冷的!”阿兰自信地昂首挺胸,随后迎风流下两道清水鼻涕。
公孙乞拎着小孩扔去自己后方:“自己擦一擦。”
“真的不冷啦。”阿兰一边接过帕子擦鼻涕一边说,“这里好漂亮啊,爹爹,我们可以去那个城墙上吗?这是我见过最高的城墙!要是能站在那上边,一定很威风!”
公孙乞等她擦好鼻涕,才从机关盒里拿出披风给她披上,晨风呼呼地吹过来,拍打着女孩红红的脸蛋,她又想打喷嚏,却正好对着父亲的脸,只能扬起脑袋,刚刚戴上的衣帽随之滑落。
“爹爹,我们去不去城墙上?”阿兰捏着鼻子问道。
公孙乞神色平静道:“不去。”
“为什么啊?”阿兰伤心道,“爹爹,你打不过他们吗?”
公孙乞又将帽子给她扣回去:“是你打不过他们。”
阿兰扒拉着帽子又问:“我可以的!”
公孙乞说:“他们一刀能把你砍成八段。”
阿兰:“”
小女孩伸出手数着手指头,数到八的时候瞪大了眼。
“那我们要去哪?”阿兰像是被吓着了,乖乖问道,“要离开燕国了吗?之前听阿伯说,再往前就是别的国家了,我们要去青阳国吗?到了青阳国,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住在城里啦?”
公孙乞听后笑了笑:“去了青阳比在燕国还不容易,那边想要追杀你爹爹的人比这里还多。”
阿兰听后疯狂摇头:“那我们不要去青阳了!”
公孙乞给她系好披风领带后直起身,女孩耳力惊人,往悬崖边走去:“爹爹,下边有人。”
山谷夹道中,一队车马正在快速前进。
公孙乞站在山上垂眸往下看,估摸着有十多人,实力最高十三境,最低十境。马车两侧的队伍衣肩绑着黑色云纹章,是高统领掌管的黑铁护卫,青阳南宫家的走狗,负责将在燕国抓捕到的通缉犯押送青阳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