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锡打着哈哈道:“哎呀,不管如何,陈界确实擅自闯进了不该进去的女子药浴区,光这一点就不应该了啊。”
左丘善又道:“陈界今晚若是不进去阻止,难道要放任万棋和他的同伙进去为非作歹不成?”
“何况陈界为此还伤了一只眼睛!”
眼见左丘善和袁锡争执起来,而舆论对自己有利,陈界不由在心中松了口气。
相信自己的人比相信万棋的人多,这就够了,万棋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到时候再请教习通融一下,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陈界刚放下心去,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他一恍神,这声轻笑仿若幻听,可下一瞬,陈界又听见少女轻柔的声音响在耳畔:“陈师兄,你猜我为什么给你留了只眼睛?”
这声音是南宫岁?
陈界心头震惊,猛地抬头,在人群中寻找虞岁的身影。
“两只眼睛都瞎了,别人就不知道你会三重目这事了。”虞岁慢悠悠地说,“到时候别人也不会相信你在那么远的距离还能做到偷窥这事,所以总要留点证据才好。”
等等,什么情况,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吗?
南宫岁在说话,你们都没有发现吗?
左丘善,难道你没有听见吗?
陈界僵硬着脖子朝离自己最近的左丘善看去,左丘善毫无所觉,还在和袁锡唇枪舌剑。
无人察觉陈界的听风尺正处于传音状态,也无人能窥见他耳里的扶桑珠。
“趁事情闹大之前,不如你自己说出来,再离开太乙。"
“否则我会坚持带你去法家进行裁决,到时候我代表鬼道家圣者的身份投票,你想想之前在法家被裁决死刑的洛伏,猜猜我当时是选他活,还是让他死?”
洛伏当时在法家被赐死刑,确实让人感到震惊。
陈界意识到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虞岁的声音,浑身冷汗直冒,压不住的惧意自心底爆发。
他还在试图寻找虞岁的声音,眼球疯狂乱转。
“陈师兄,你是要去法家进行裁决然后死在刑场,还是趁我心软时立刻离开太乙?”
陈界能感受到汗水划过脖颈的痒意。
南宫岁竟然什么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做的,怎么可能,她是怎么发现的?!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伤我一只眼?!
“陈界!”
“陈界!”
左丘善的声音让陈界回过神来,他像是溺水的人,呼吸变得无比急促。
“万棋平日里就总是对你不满,总是质疑你的药方是不是?”左丘善给陈界使眼色。
陈界却感觉大脑眩晕,他还在寻找声音的主人,根本听不见左丘善在说什么。
直到他终于发现站在人群后方的虞岁,少女和身边的人低语着,似乎才发现他,对上视线的瞬间,她微微一笑,单纯无害。
这瞬间,陈界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炸开,少女无害的微笑落入他眼里,却仿佛死神被具象后的凝视,宛如毒蛇缠绕身躯紧紧压迫他的骨头和血肉。
陈界的耳边却响起少女的轻声叹息:“既然你不愿,我只好再挖了你另一只眼睛。”
不,不!
陈界眨了下眼,感到右眼传来刺痛感,剧痛之下他爆喝一声滚倒在地。@在场的人们都吓了一跳,随即他们听到陈界崩溃的声音:“是我!是我诬蔑万棋,是我做的!我当时追过去,是用了三重目在偷窥木屋里的人!”
陈界痛的在地上打滚哀嚎:“根本没有什么同伙,是我做的,是我做的!是我用了三重目!”
虞岁那一圈女孩子听后不由惊呼出声,捂着嘴巴不敢相信地望着陈界:“竟然真的是你?你用三重目偷窥,那你当时岂不是看见了!”
“陈界!”左丘善脸色巨变,要上前抓他起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夏飞尘伸手把人拦退,顺便一脚踩住地上翻滚的陈界:“既然他人都已经承认了,孙教习,这事可就要交给法家处置了。”
陈界还在地上嘶吼道:“我愿即刻退出太乙!”
夏飞尘冷眼扫过去,想得倒挺美。
孙教习无言,袁锡又凑过来说:“教习,事已至此,即刻处置他最好,可千万别拖,不然大伙肯定要怨你的。”
你他妈少在这想一出做一出了!
孙教习狠狠地瞪了眼袁锡,上前对夏飞尘道:“我和你一起把人送去法家,再请院长过来处置。”
夏飞尘和孙教习都知道,去了法家就只是走个过场,陈界自己都承认了,又影响恶劣,也就等蒋书兰来了后听个来龙去脉,就能将陈界赶出太乙。
聚在药浴殿的人随着陈界被带走后也都散了。
杜晓星望着站在原地没动的万棋,还是走了过去,不太好意思地说:“对、对不起啊,误会你了。"
“没事啊。”万棋说。
他正低头给虞岁发传文:“这不没死吗?”
虞岁看得一笑,他倒是挺较真。
“急什么,他不可能活着离开太乙。”
被赶出学院,不再是太乙弟子的陈界踏入外城的瞬间,就是他的死期。
虞岁收起听风尺,朝抓着陈界走在前边的夏飞尘喊道:“夏师兄!”
夏飞尘压着陈界回头看过来,陈界听见这声音,心又抖了抖,怕得要死,头也不敢抬。
虞岁说:“每个人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还请对陈师兄手下留情呀。”
陈界听见这话,才颤抖着目光抬起头来朝虞岁看去。
布满血水的眼中映照出少女天真又充满善意的笑,陈界有瞬间的恍惚,以为自己真能相信她说的,会放自己一条生路,只要他被赶出太乙,就能活。
这一瞬间,陈界甚至对虞岁心生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