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府!你们这帮废物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青阳皇又不能骂兵家重台那边,只能逮着御史府的人怒骂;“孤要你们彻查清楚今日发生的事,你们都查到哪去了?”
御史大夫老神在在,不慌不忙地出列道:“陛下息怒,南宫王府有三子一女,王府郡主今年去了太乙求学,未曾听说有回帝都。”
“这位楚医师年前入帝都,在四街以外有间医馆,因为医术了得,面善心慈,经常免费为平民医治,因此有小医圣之称,二者并非一人。”
青阳皇听闻眯了眯眼,收敛了几分怒意:“不是王府郡主,那王府哪来的第二个小姐?”
右丞相垂首出列道:“陛下,臣之前听南宫王爷说过,当年他去罗山之巅接回府中郡主时,大女儿因罗刹术士的追杀殒命,也许今日南宫王府说的,便是这位早年被误认为死在罗山之巅的孩子。"
青阳皇手指轻点龙椅:“嗯,孤也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王爷还为此伤心了一段时间。”
钟离辞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南宫明早就留了后招,为自己女儿善后。
青阳皇的意思,显然是不想为难楚锦的。
御史府那边监察百官,又掌帝都巡察,本来是兵家重台自己就能解决的事,陛下却让御史府去辅佐查证,也就给了御史府推翻证据的机会。
钟离辞微微抬眼,朝龙椅上的人看去:“陛下,臣刚回帝都便入宫,也不知今日刺杀一事查得如何,听说这医师是苏中将捉回来的,不如就请苏中将来说说。”
去请苏枫,问苏枫你是怎么抓的你妹妹?
御史大夫心中暗叹钟离辞是真要让南宫明难堪啊。
青阳皇摆摆手,允了。
苏枫刚到自家老宅大门口,还没进去,就被人叫入宫去。
一路上他都听说了,素夫人在兵家重台暴露了楚锦的身份,如今朝上正为了此事争辩。钟离辞说既然是他抓的,那就要他来说为何要抓楚锦。
金甲军的田将军跟苏枫交情不错,在他进大殿之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不好说,你自己小心吧。”
苏枫笑了下,没说话,往里走时收敛了情绪,神色平静。
这事他怎么说都不对。
如果翻供,那就是他不分青红皂白抓人,若是如实交代,而楚锦是南宫明女儿的身份又坐实,那他就是要害自己的妹妹。
虞岁给他消息,但并没有让苏枫亲自去,也是因为她本来就打算让楚锦被救出来的。
苏枫进入大殿内,却是神色坦然,跪地行礼后起身。
青阳皇问道:“可知为何召你前来?”
“臣知道。”苏枫垂首道,“前去抓捕楚锦一事,是有确凿的证据。”
殿内的其他人听了,都很想问一句,二世子啊,你还不知道那楚锦是你爹的孩子吗?怎么还答得如此干脆呢!
太子都忍不住朝苏枫投去同情的目光,我看你小子今天是完蛋了,南宫明回来骂不死你。
苏枫将从参亥州叛军那边得来的消息引出,再表示自己到达医馆时,又在医馆发现了钟离雀的听风尺,据将军府的人证言,钟离雀今日去水阳山,是带上听风尺一起的。
所以钟离雀的听风尺会出现在医馆,证明医馆的人肯定参与了水阳山的刺杀,因此抓捕楚锦。
御史大夫听后,开口道:“陛下,依苏中将所言,抓捕楚锦确实无异。”
他话刚说完,外边就进来一名御史府的监察使,上前跪地道:“陛下,从医馆抓获的二人,其中一人已经招认,这是他的证言。”
青阳皇抬抬眼皮道:“从医馆抓了两人?”
苏枫答:“当时医馆内确实有两人。”
御史大夫接过监察使递出的卷轴,打开看完后,又递给钟离辞。
钟离辞看后,神色不变,转而交给内侍,青阳皇看了眼内侍:“宣。”
内侍打开卷轴飞速看完,上前对青阳皇说:“陛下,此人名叫池彦,是这次刺杀将军府小姐的主谋,他说自己与参亥州的叛军合作,抢夺了钟离小姐的听风尺,想要从中窥探将军府的秘密,又在行刺中受了伤,于是回帝都后去了医馆想要买药回去治疗,却被青龙军追上。”
御史府这边呈上来的,除了池彦的证言,还有不少证据,都能够保下楚锦。
池彦把一切罪名都揽下,将楚锦完全摘出去,还让众人觉得楚锦是遭受了无妄之灾,想想都委屈。
自己在医馆好好待着,遇见一个受伤的男人来买药,没一会青龙军就赶过来不分青红皂白把自己给抓了。
御史大夫低头去看苏枫,悠悠叹道:“苏中将,看来是你太过心急,这才忽略了一些细节,不过好在并未错过真凶,如今只需要把错抓的人放出来便算没事了。"
苏枫面不改色,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这时外边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墨色的灵鸟从殿外飞进,大殿外的金甲军和禁军都无法阻拦,殿内的人们看见这墨色灵鸟,心中都是一惊。
这是南宫明的字灵鸟。
字灵鸟径直飞过钟离辞,停留在青阳皇的手边。
青阳皇见此,这才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容:“王爷与大将军同去参亥州,如今大将军凯旋,他也该回来了。"
说完张开五指,将字灵鸟捏碎,从中得知字灵鸟传递的信息,青阳皇看向钟离辞,面容恢复了往日的和善:“他已承认,如今被冤枉关在重台三狱的楚锦,便是当年流落在外的孩子,既然是一场误会,大将军,就让重台三狱那边放人,让他们一家团聚吧。”
今日只要钟离辞开口,便能结束这事。在殿内罚站快一天的大臣们,也能就此离开。
此刻所有人都等着钟离辞,看他会是何态度。
钟离辞抬眼与青阳皇目光相接一瞬,垂首道:“是。”
将军府。
孙夫人守在钟离雀的床边,心中惶惶,时不时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试探温度,时而回头朝屋外看去,想知道钟离辞在外如何。
在她又一次看向窗外时,床上躺着的少女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眼,低声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