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砑铁骑靠近的声音已经变得明显,他们藏在暗影中,将这座小木屋团团包围。
屋中烛火明亮,却照不到院外铁骑的身影。
男人提着剑推门而出,着一身普通的灰布衣裳,高个宽肩,身材健硕,平日以乡下粗莽汉子的模样示人,偶尔表现得憨厚老实。
翠林村的人们,常常议论这个独身带着女儿的男人,但因他为人不错,帮过村民不少,大家也愿意与之来往,送点蔬菜水果,帮忙照看田地等。
这段时间公孙乞在这过得还算不错,只是安宁美好的日子总有期限。
敌人藏身在阴阳术·吞影之中,公孙乞望着前方浓稠的黑暗,不见敌人的身影,却能感知到他们的位置和力量。
天上的六国信烟色彩绚丽,荧光点缀,十分漂亮,只是给出的消息却无比危险。
“公孙乞,”黑暗中传来敌人威严的声音,“燕国的叛徒,今日你若是乖乖束手就擒,到了将军那里,也许还能留你一命。”
公孙乞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卷刃的剑,剑身雪亮,瞧着有些钝,不太好使。除去这些,还有着浓浓的尘封旧感,像是被岁月打磨过,留下了许多令人唏嘘的痕迹。
这样一把充满岁月伤痕的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可它被公孙乞拿在手里时,却是锋芒毕露,寒意十足。
对于长砑铁骑发出的威胁,公孙乞面不改色,他转动手腕,将剑刃朝向敌人的那一刻,金色的气浪发出细细的尖啸声扩散。
听到剑鸣声,屋里的阿兰兴奋地跑下床,来到门边悄悄扒拉着门缝观战。
她只见屋外有耀眼的金光一闪,金光化作无数剑影从地面升起,排列成一道足以登天的剑墙拦在公孙乞前方,剑风裹挟的气息猛烈却不伤木屋分毫,目标明确地朝前方敌人追击,强破吞影。
最简单的以气御剑术,却也是最厉害的术。
每一道从地面升起的剑影都在撕裂四周的气,强势将其搅碎,具象化吞影的五行之气没能撑过一个瞬息就被破开,让八名长砑铁骑暴露无遗。
“散开,列阵!”
这八名长砑铁骑最初还能沉稳应对。前四人抽出兵器,剑光闪烁,骷髅鬼影随之而现,与主人一起朝前冲锋。
后方四人分别是阴阳家与方技家术士,根据眼前局势施展卦阵。
数不清的剑影在撕裂周遭的五行之气,前四人沉着冷静,与自己的剑灵一起冲碎拦路的剑影们。
骷髅鬼影速度很快,有的双手持剑,强势凶猛地斩碎剑影,剑影破碎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镜面碎裂的声音,随后化作无数金色流萤。
冲过流萤的长砑铁骑军耳边忽地响起尖锐声响,那些细小肉眼难见的流萤,化作雪白锋利的剑刃,从四面八方穿透他们的护体之气,转瞬将其碎尸万段。
四人还未冲到公孙乞十步之内,就已血溅当场,从马背上滚落。冲在最前方的剑灵也随之瓦解。
战马嘶鸣,感受到前方的压迫感,生出惧意,急刹停顿,扬起了前蹄。
躲在门后偷看的阿兰因为大量飞溅的血水,一手捂嘴一手遮眼睛,心脏狂跳,她从指缝中看见熟悉的身影,又立马兴奋起来,忙撤回遮眼的手。
在女孩漆黑明亮的眼瞳中,一抹怪异的影子从虚空中现形,空气中的温度陡然升高,像是被灼灼烈日照耀,景物都有些微地扭曲。
还在施卦的长砑铁骑军警觉抬头,甚至还没看见前方的同伴是如何死去的,在抬头的瞬间就已身首异处。
长剑一半黑一半白,就如它的骷髅身躯,半是焦黑,半是惨白。剑灵双手握剑,宛如行走的太阳,所到之处都将被高温灼烧、扭曲,而它出剑的速度已是快如闪电,无人能敌。
剑灵自带的高温便已轻松融化长砑铁骑军的护体之气,随着剑光一闪,最后二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就已身首异处。
血水飞溅到空中,还未落地,就已被热气蒸发。
八名十境长砑铁骑军,不过瞬息就已被全数斩杀。
半黑半白的骷髅剑灵身形高挑,宛如他主人的倒影,却浑身散发着狂妄之气,将敌人砍头后,还未反应过来的身躯僵直站立,被它一脚踹倒踩在地面。
战马腿软地瘫倒在地。
阿兰见坏人都被父亲和剑灵打倒了,这才推开门往外跑,双目紧盯着剑灵,高兴喊道:“惊鸿!”
她刚跑过公孙乞,就被男人拎着后领提起来:“跟你说多少次才能记住,不准靠近它,它会烧死你的。”
“哎呀!”阿兰挣扎了一下,抬头可怜巴巴道,“我想抱抱它呀,它真厉害!”
公孙乞说:“等我死了你再抱它吧。”
话音刚落,剑灵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我不要爹爹死!”阿兰一听就害怕了,转而紧紧地抱住公孙乞。
公孙乞被她突然的变脸逗笑,收剑后将女孩抱起,放到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的战马上。
“坐稳。”公孙乞说,“我们今晚要离开这。”
“又要走吗?”阿兰有点不舍,“可是我们在这里过得很好啊。”
“等离开燕国后,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公孙乞说这话时,扫了眼天上的六国信烟,“你不是要看吗?抬头。”
阿兰抬头朝夜幕看去,注意力被天上绚丽的彩带荧光吸引,把要离开的事情抛去脑后,只关注天上的六国信烟:“爹爹,那上边写的什么?有好多字我都不认识啊。”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公孙乞往屋里走去,“你床头那些丑八怪要不要带走?”
阿兰:“要要要!”
“而且那不是丑八怪,那是阿牛哥哥用细竹给我扎的虎娃娃,是小老虎!”
公孙乞道:“丑死了。"
阿兰气呼呼道:“爹爹,阿牛哥哥还小啊!等他长大以后,会扎得越来越好看的,你不能说阿牛哥哥的小老虎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