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呢?
也如自己想象中一样狼狈不堪。
卫仁见虞岁似乎怔住,他看向卢海叶,嘲道:“别人的家事,你这么理直气壮干什么?”
“我活得有这么好吗?”虞岁嘴角溢血,她看着卢海叶,问道,“因为这一半息壤,总是被人追杀,当郡主又如何,平术之人当郡主,天天被人指着骂是废物,给家族丢脸,连看个书都得跪着看,这就是你说的风风光光吗?凭什么非要我死?你想要息壤,你说一个不用我死的办法,我把息壤还给你就是。”
卫仁惊讶地看回虞岁,实在是没想到她还会提这样的要求。
卢海叶更是气道:“油嘴滑舌!死到临头还想耍阴谋诡计,你从素夫人那继承到的息壤,与你相生相伴,只有你死了才行!”
虞岁笑道:“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一定要是我死?”
卢海叶不愿与她多费口舌,抬手道:“凭你命薄。”
虞岁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卢海叶,那极黑的瞳仁让卢海叶想起素夫人,不得不说,这对母女长得最像的就是这双眉眼。
如出一辙,却又各不相同。
“喂,”卫仁伸手拦住卢海叶,“她说的也不是没可能,不让南宫岁死,又能剥离出息壤的办法。”
卢海叶扭头看去:“荒唐!你别在这时候捣乱,我回头再跟你算账!”
虞岁内心深处燃烧的火焰凶猛,将她自己也灼烧,每次感到愤怒时,她都会努力压制这股极尽诱惑她的火焰。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她总是把这份愤怒压得死死的,不敢让这火苗有丝毫冒头的机会。
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又或者说,当象征她愤怒的火焰在这片大地上燃烧时,这世上,便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这边的。
虞岁缓缓眨了眨眼,眼中是卢海叶与卫仁争吵的模样,血液流失的痛感让虞岁清醒。
卫仁还在拦着卢海叶:“为什么不行?她是鬼道家弟子,鬼道家可以肉身与意识剥离,入鬼道家的在这事上都是有天赋的,也就是说有机会∴"
虞岁歪了下头,轻声道:“晚了。"
卫仁和卢海叶同时朝她看去。
虞岁心想,她已经愤怒太久了。
烈火与雷光同时出现,耀眼灼目的让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卫仁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抽飞,脑子和身子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往海里掉去。
缠绕虞岁的黑色虚影,都在烈焰光芒中散去,雷蛇瞬间强势地将卢海叶穿心而过,让他的五行光核与心脏同时碎裂,没了支撑点的卢海叶身子后仰,像断线的风筝朝山崖下掉落。
虞岁手撑着崖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瞬影朝落海的卫仁追击而去。
海面水花四溅,湛蓝的海水中染上些许血色。
卫仁被刚才威力巨大的雷蛇抽的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坠落时看见自己身上不断溢出的血色,心中难掩惊惧。
刚才八卦生术的威力,绝对不止是一境。
似乎除了八卦生术外还有别的,是离卦的周天火吗?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没有看清,人已经被抽进了海水中。
卫仁正试图上浮,却见一抹红色的影子靠近。
追击而来的虞岁掐着卫仁的脖子将他往海底按去。
她黑色的长发与漂浮的衣袖挡在两人之间,血色散开,让卫仁的视线模糊,看不真切虞岁的模样。
卫仁深觉这样下去真的会死在虞岁手里,他还想解释一下,便使出了幻兽·蛇影,巨蛇缠绕住虞岁,将她拽开,卫仁得了空隙,施以坎卦,生术,渡水,在水中如鱼飞射,朝上浮去。
当他上浮一段距离时,后方的虞岁借着异火的力量,将虚影碾碎,水中雷蛇发出噼啪的声响追击卫仁,再次将他重击,缠绕着他的手脚往水下拽去。
卫仁遭受剧痛之下回头,这才看清水中的虞岁。
那漠视一切的眼神,似乎没有人能让她停下。
水下的虞岁望着卫仁看过来的惊惧目光,甚至朝他笑了下,此刻的虞岁,只是耐心、平静地等待卫仁死在她手里。
卫仁被雷蛇拽着来到虞岁身前,当她伸出手时,一道不属于她,力量更为强势的雷蛇落下,将两人击退,也将这一片海水劈开,掀起巨大的浪花。
被击退的卫仁和虞岁在浪潮翻滚中被送往水面。
卫仁甚至借着御风术离虞岁远一些才从水面冒头,海浪倒灌,他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抬头看去,海岸上站着的梅良玉迎着月光站立,手上还有雷蛇闪烁的光芒,他眉目清冷,只淡淡地扫了眼冒头出来的卫仁,微勾的眼尾似乎还有点嫌弃,很快便朝另一边的虞岁看去。
卫仁见到自己的舍友,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是值得他去烧高香庆幸的程度。
梅良玉后边,是急得满头大汗的黑胡子和南宫家九流术士们,他们看见从海水里出来的虞岁,纷纷喊道:“郡主!”
虞岁被海浪卷出水面,甩了甩脸上水珠,睁开眼朝前看去。
她一眼就看见站在最前边,身旁还闪烁雷光的梅良玉,目光微怔。
如果梅良玉没有出手,她今晚就该毁灭世界了。